在一个梦境里,我从恶臭的淤泥中爬了出来,用尽力气想游到岸边。但是江水已经开始翻腾起来,很快我便被滚滚的江水席卷着向下坠落。
慌乱之中我毫无理智的四处乱抓,突然一个人将我紧紧地抱住。这人力气太大了,抓得我胳膊生疼。
当时我第一个念想就是——这不是人。我太害怕了,因为我感觉被抓住之后,向江底坠落的速度更快了。
来不及多想我挥动手肘,用肘尖拼命的撞击抱住我的东西,企图挣脱他的控制。
可是那个家伙依然死死的抱住我不放,我感觉他在我的胸前画了一个符号,然后塞了一个东西进我的衣服。
这个符号我感觉有一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是什么,因为我在水底太久没有呼吸了,头脑已经开始混乱。
之后我就失去了知觉,等画面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在江边的卵石滩上。
我剧烈地咳嗽了几下,翻了一个身,看见旁边躺着一个瘦小的老头。
“师父!”我大叫一声,然后一个翻身就来到了老头身边。
当我的手触摸到他身体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师父已经死了。可是我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气息,再摸了摸他的心脏。
是的师父真的死了,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渐渐地在脑海中清晰。我伸手摸出怀中,被塞进衣服里的东西——是个桃木板。
桃木板上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这个符号便是我失去意识之前,抱住我的那个人在我胸前画的那个。
这是师父的避水咒。避水咒是一个鲁班法咒术,施术者预先在一块桃木上刻上避水咒的符文,并祭炼七日。
施术之时还需要在受术者身前,画上同样的符文,并同时念动咒语。
受术者被施术之后,带着这块已经刻有符文的桃木,便可以进入任何江河湖海而不被淹死。
看到这个避水咒的符牌,我心中迅速生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即便已经猜到了,我依旧不相信。
我感觉头脑一片空白,肺里面的空气好像都被挤了出来。
我呼吸急促的再回头看死去的师父,他脸上醒目的伤痕映入了我的眼帘。
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右手臂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我便从梦中惊醒过来。
这个梦境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而梦境中最后的画面便是我师父脸上的伤痕。
那个淤青的伤痕中间有个特殊的纹路,这个纹路我很熟悉——就是我当日穿的那件衣服,手肘上用作装饰的纽扣上的纹路。
是的,在水里抱住我的那个力气很大的人,并不是我想象中要将我拖入江底的怪物。那个人是我的师父。
进入江底之前我们一行所有人都佩戴了避水咒,而我的已经在江底丢失了。师父将自己的避水咒给了我,救了我的性命。
而我在有意识的最后一刻,还在拼命的攻击他。甚至有可能是我亲手害死了师父。
从梦中醒来,我的整个右手臂连同手掌都剧烈的疼痛。
我伸手开了灯,手臂像以往一样从手掌开始,先是暴起青筋。青筋不断向手臂延伸,然后不断变大,就像几条小蛇缠绕在我的手臂上。
痛苦并没有结束,紧接着半条手臂都变成了黑色,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腐尸的味道。
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滑落,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的额头和脸颊都像发烧一样滚烫。
紧接着腐臭的味道慢慢变淡,肿胀的黑色手臂上,开始鼓起密密麻麻的小圆包,指骨和指甲都开始伸长。
小圆包越长越多,越长越大,慢慢的占据整个黑色区域,然后向着肩膀的方向,慢慢倒过去,然后再变扁,最后紧紧地贴在一起,像一片片黑色的鳞片。
这时候我的手臂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怪兽的爪子,而且有一种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在我心中生起。
自从那次从江底逃生以后,每天亥时的时候,我便昏昏欲睡,然后就陷入那可怕的梦境。
有时候我会有那么一瞬间知道自己在梦里,想要赶紧醒过来,可是无论梦里多么痛苦,我都醒不过来。
直到我看见师父惨死的样子,看见那个让我愧疚不已的伤痕,我便会因为手臂的疼痛清醒过来。
但是清醒以后也并不好受,手臂上的异变产生难以忍受的剧痛。我无数次祈求上苍能让我昏倒过去,以躲避疼痛的感觉。
人类的祈求又怎能引起苍天的垂怜,我还是只有默默的忍受这样的痛楚,无法停止也无法躲避。
疼痛依旧袭击我的神经,而且鳞片覆盖的面积一次比一次多。开始的第一天只是半个手掌,而这次鳞片已经覆盖过了肘关节。
亥时入梦,子时异变,卯时恢复,每天如此,循环往复。每天夜里精神上和**上的痛苦,都准时交替出现,让我无法入睡。
那次进入江底的所有人,师父、师弟、她……全部都死了,唯一生还的我,也变成了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甚至有一天我会彻底的变成一个怪物。
我曾无数次的想,如果当初我们不去江底密藏会如何?
如果有这个可能,生活应该会比现在好一些,但是这个如果不能成立。
因为归根结底,造成这一切的,表面上是去了江底密藏。但去江底密藏,从我一开始学法术就已经注定了。
而且在江底面临的选择,要是有一次重选的机会,我应该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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