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人却偏偏是听不懂好赖话。葬月眯了眯眼,劈手便是一道更形疾厉的瘴气迎面击去,暗绿色的流光只是一瞬,便已扑到身前。
酹月完全没有料到葬月竟会一言不发直接出手,慌乱之下只是担忧葬月会对莲舞不利,匆忙抬手结成护体结界便牢牢护住了莲舞。幽绿的瘴气与银光斐然的结界猛地相撞,轰然四散,几乎撩花了她的双眼,才要松口气,却不曾想葬月见她开启结界护住莲舞,一击未中竟而抬手又是一记袭来。她重伤未愈,加上心神受扰,匆忙聚起的结界又如何能抵得住葬月那全力一击,只在眨眼便觉右肩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差点便要栽倒下去。
“啊,莲舞姑娘!”喉间的腥甜涌得太快,尚未来得及咽下那口惶然,便陡觉怀抱一空,跟着眼前一花,再瞧清时,已是两个娇艳女子一左一右按住了她的肩膀。而莲舞,已然随着破裂的结界中脱身而出,娇小的身躯如一具断线的破败木偶一般悬浮在云层之中,衣裳猎猎飞舞。
抬眼,便见葬月五指张弛有度地平伸在身前,嘴角勾起邪肆的一笑。“跟我走。”
“放了她!”酹月忍痛挣扎,“葬月,我与你之间何必累及他人?我答应去找你就一定会去,只是现下我尚有要紧事需要去做,你又何苦强人所难!”
“要紧事?”葬月轻哼,五指虚张,莲舞悬浮在云中的身躯便蓦地一颤,失去了依持的她跌破了云层,仰面便向下摔去。
“葬月!”酹月圆睁了杏眼,“你若再胡乱伤人,我——”话音未落,心口便是一阵急痛,只觉舌根后一甜,一口殷色便咳了出来。
“姑娘又何必如此固执,惹我们公主生气呢。”左侧那鹅黄衫的女子忽而掌下微微一重,酹月只觉肩膀猝然受力,刚聚起了一丝儿气力便被生生击散。那黄衫女子幽幽轻叹,“何苦呢?”
酹月咬牙,俯身看莲舞的身影已然几不可见,她心头一慌,顾不得其他只得望向沉默不语,却分明好整以暇地等她妥协的葬月,嗔道:“放了她,我跟你回去!”
五指蓦地一收,只在眨眼,莲舞的身子便再次稳稳地悬浮住了。葬月疾抬手腕,向酹月身侧另个一直不曾言语的水蓝衫的女子抛去淡淡的一眼,只见蓝光顿闪,下一刻,莲舞已稳稳地落入了那女子怀中。
“公主。”她恭谨立在了葬月身前。
葬月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从哪儿来,丢哪儿去。”
“是。”那蓝衫女子轻轻点头,扭身便踏云而去。
“我已经如你所愿放她走了,现在,你是不是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葬月幽幽地开口,一双幽绿色的眼瞳直直地望住了酹月。
酹月微微站直了身子,被芷溪察觉到她的动作瞬即加大了掌下的力道。“放手。”她不由蹙眉,侧脸望向芷溪冷冷道:“我自己会走。”
芷溪却是扭脸望向葬月,直到葬月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她才松开手,低眉敛目退到了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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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此时此夜难为情(下)
“莲舞姑娘,多谢你的关心与提点,我真的要走了,你家殿下此番受劫乃是因我而起,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置之不顾。纵然天命难违,我也必须去送他一程,告辞!”话音甫落,人已在数步开外。拈咒的瞬间心头掠过一丝疾痛,喉间也隐隐有了腥甜的气息徘徊上涌。心头一凛,她知道莲舞方才所说并非夸大其词,她动用的神力与葬月伤她的瘴气相互抵触,这几日起身从未真正停止,而目下,却也仿佛是愈加的严重起来,竟连行云之诀拈来也是如此吃疼了。咬咬牙,不顾莲舞的阻止扬身疾上,未料才行出不过数十里地,便为莲舞一个拨云散雾拦在了身前。
“酹月姐姐!”莲舞一个揉身上前,伸手便扶住她的臂膀,“你何苦如此固执?殿下临走前亲口喻示,不欲你亲去送行,你既与殿下相知至此,又因何不能体谅他一番苦心呐……”
酹月一怔。凤池吟一贯孤高自傲,此番竟然受了落凡历劫之苦,他不愿自己瞧见他狼狈受罚的模样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话虽如此,自己便当真可以置之不顾,平白受了他如此恩情吗?
只是犹豫的间隙,便觉得心口蓦地一沉,惊诧之下惶然垂眸,却见莲舞后心处一道鲜明到刺目的血痕淅淅沥沥蔓延开来,其上遍是幽绿莹莹的瘴气弥漫——是……是她?!
莲舞剧痛之下人已是微微地晕厥,酹月忙伸手将她身子扶住,抬眸望向身前不远处那抹熟悉到令她猝然悲恸的身影。
葬月。
没有人说话。
莲舞受了剧毒瘴气的袭击痛到晕厥,那娇小的身形只微微一晃便软软栽倒在酹月怀中。出于本能,酹月忙伸手托住她的下坠之势,身子受了她的牵动亦向下微微一折。再望向葬月时,于彼此目光的交会,清晰地看到一触即发的焰。
扶了莲舞靠在自己身前,那极强的瘴气瞬间炙痛了她的手掌,她微微敛眉。“你不该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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