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亦峰对邵晟扬道:“你要看剧本找我要不就行了,还是导演注释本呢,何必让人家大老远跑一趟。”
夏斌讶异:“怎么?原来这剧本不是必须要的吗?”
“你家sean剧本向来倒背如流,没有也行……”
夏斌瞪着邵晟扬不说话。邵晟扬咳嗽两声,对谷亦峰道:“谷导您看能不能……”
谷亦峰指指背后:“导演休息室借你们,慢慢撕。记得下午还有你的戏。我去吃个糖冷静一下……”
夏斌一进休息室,“砰”的关门落锁,立刻就爆炸了。
“邵晟扬你什么意思?!故意折腾我是不是?”
邵晟扬坐在桌子上,拿起谷亦峰给自己准备的糖果点心,剥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他正在戒烟,嘴巴闲不下来,不叼着什么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你小声点,休息室隔音效果不好。”
“你还怕被人听见?!”夏斌嚎了一嗓子,接着诡秘地看看四周墙壁,生怕隔墙有耳,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看到我不开心就特别开心?”
邵晟扬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是。不服憋着。”
“你——!”夏斌气急败坏,却又不能像在家里那样吼叫,憋红了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在床上‘那样’就算了。平时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
“就算我给你留足面子又如何?你总不能一辈子藏着不见人。我说你是我助理,谁敢给你脸色看?甘士宇那种人除外。你总得习惯他人的眼光。”
“道理我都懂,可是……”夏斌顿了顿,猛地意识到他们的立场怎么反过来了?明明应是他质问邵晟扬的居心,怎么突然变成邵晟扬教他做人?
有人敲了敲门。邵晟扬问:“谁?”
“我,连昊。阎老师问你有没有空,说想对对戏。”
“就去!”
邵晟扬跳下桌子,将棒棒糖塞进夏斌嘴里。夏斌吐出棒棒糖:“都沾过你口水了,别往我嘴里塞,恶不恶心,卫不卫生?”
“不恶心,不卫生,你又不是没吃过我口水。”
“呕!”
邵晟扬拉开门出去了。夏斌看看手里的棒棒糖,咕哝一声“神经病”,又塞回嘴里。邵晟扬去找阎湛老师,夏斌便同助理连昊在旁边等着。连昊身材高大,沉默寡言,穿上黑西装戴上黑墨镜,活似电影里走出来的黑帮人士。平时跟在邵晟扬身边,用那副不近人情的架势挡下了好些狂热粉丝。很多粉丝抱怨“扬哥那个助理凶神恶煞的”,其实连昊性格温和,就是不善言辞。jeen却无所谓。“有对比才好啊!小日天的冷酷正好衬托出sean的和善嘛!”(邵晟扬觉得他在放屁。)
下午邵晟扬和祁泽各有一场戏,刚好都是和阎湛老师的对手戏。拍戏时甘士宇搬了把小椅子坐在摄影师后头围观,背后并排立着三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一副他才是导演的样子。
夏斌好奇地连昊一起躲在暗处围观。阎湛是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与演技高超的邵晟扬同台表演时,两人总会不知不觉飚起戏来,看得旁人大呼过瘾。可面对演艺界新手祁泽,却怎么都演不出好效果。阎湛在剧中饰演主任医师,祁泽饰演他上高中的儿子,这场戏说的是两人因高考填报志愿而发生争执。
祁泽是选秀节目出身的人气偶像,对戏剧毫无经验,连背台词都有困难,动辄忘词,即使记住了,也念得磕绊僵硬,谷亦峰斥责他是“小学生背课文”。要不是背后有大老板撑腰,早被扫地出门了。这次或许因为甘士宇在旁监督,祁泽卯足了劲儿,好歹没忘词,但演得只能说差强人意。谷亦峰拍了好几条觉得不满意,让他们换一种方式演。阎湛老师会意,祁泽却一脸懵逼:什么叫换一种方式?难道演戏有很多种方式?
大老板在旁边,谷亦峰不好直接开骂,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说对剧本上同一段台词有不同的理解,让演员各种都试试看那种比较好。祁泽听得云里雾里,还好阎湛老师有耐心,和他细细讲明导演的意图,又指点该如何表现,这一条才勉强拍过。
夏斌在旁看得兴趣缺缺,连昊戳戳他,指指另外一边。邵晟扬已准备妥当,接着上去拍下一场。祁泽退下来,站在甘士宇身旁。甘士宇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说:“好好看看别人是怎么演的,学着点儿!”祁泽唯唯诺诺。
邵晟扬化了妆,穿着病号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阎湛老师则在旁劝慰他。夏斌看着沉浸在角色中的邵晟扬,几乎认不出他是谁——活脱脱就是一个穷途末路的绝症病人,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绝望的气息。一场戏顺利演完,谷导竖起大拇指,让他们再来一条,化妆师一拥而上为演员补妆。邵晟扬刹那间恢复了平时的轻松神态,与阎老师有说有笑。等导演一喊“a”,他便瞬间入戏,又变成了那个孤独的病人。
夏斌看得入迷。邵晟扬在真人和角色间转换自如,入戏和出戏全凭导演一句话。再和另一边的祁泽对比,夏斌觉得邵晟扬当真属于祖师爷赏饭吃的那一类人。
祁泽是甘士宇硬塞进组的,大家虽然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但暗地里少不了翻白眼。可当初邵晟扬也是夏斌动用关系硬塞进某部电影里的,虽说演技挺好,但作为新人,一开始也被他人私底下轻视过。夏斌心想,他都能忍下来,一路走到今天,为什么我不能?我自认有能力,公司都能开得,难道艺人助理干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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