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元点点头:“恐怕是阴弘智在李佑耳边吹了风,说李世民儿子众多,他一个小小齐王,想要保身,该招募点死士,王之礼得到这消息,便前去自荐,被燕弘信引荐予齐王。齐王病中无聊,最喜听那些民间野史好打发时间,王之礼便提起了老家的表叔。正好阴弘智在场,便将此事与自己父亲所传联系了起来。”
陈庆炎有些茫然:“究竟阴世师传给了阴弘智何事?”
傅培安扶额叹息:“便是炀帝之子元德太子杨昭乃是麒麟降世的事情啊。”
陈庆炎咦了一声,树上的宁楚仪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其实师傅在世的时候所知也不多,他曾说道,元德太子雅性谨重,甚有慈悲之心。然而英年早逝,死时才二十有三,殊为可惜。据史载,他是重病而死,师傅却说,其实他乃是发狂而死。大业二年,他从长安去往洛阳朝见炀帝,却不想在洛阳时开始发病,变得嗜血好杀伐,经常精神狂乱不能自制。炀帝找了巫者去看他,巫者言乃是房陵王杨勇鬼魂作祟。炀帝命医者奉药石,巫者献巫法,也未能止住他的疯病,在那年的七月他便不治而亡了。”
“既是麒麟降世,又怎么会得了疯病?”陈庆炎脸色迷惘,“这传言又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此事是隋高祖对阴寿所言。”沈牧元敲敲手指,“至于元德太子的狂病,依我看,那并非是病,而是,‘入魔’。”
“入魔?”陈庆炎与傅培安都惊呼。
“不错。庆炎,你跟着师傅修行的是佛道,该知佛法中,有些僧人修行时因心魔入侵,生了执念,导致修为偏离正道,落入邪魔外道,或被魔鬼附体,这便是入魔。你看元德太子与炀帝后期,可是像入魔?”
“不错。我听闻,炀帝早期时也是敦敦君子,却在登位后性格大变,喜怒无常,骄奢淫逸,喜杀好战,与从前大不相同。”傅培安皱眉道,“今日听沈公如此说起,确实有几分道理。”
入魔?树上的宁楚仪心中默念这两字,不由一阵茫然,目中一阵红热,他伸手按住眼睫,止住其中涌涌热意。
“听闻麒麟是仁兽,降临之处,祥瑞满地,为何竟会入了魔?而且,杨昭是麒麟,炀帝难道也是麒麟不成?”陈庆炎咋舌道。
傅培安与沈牧元看他一眼,禁不住笑了:“你这话也有些道理,其中内情,师傅也是所知不多,听说之后高祖李渊也被托了梦,说是麒麟要降生在李家,被麒麟选中的人便是天下之主,然而麒麟究竟生成了谁,谁也不晓得。”
“难道,降生在李家的麒麟,便是宁公不成?”陈庆炎惊呼道。
树上的宁楚仪一惊,睁开了眼睛。
沈牧元立刻摇头:“宁公并非李家子孙,他是被顾郎带到李家的。”
“什么?我一直以为宁公与麒麟相关……”
“这你不用怀疑了,顾郎曾亲口否认,宁公并非麒麟。”
“师兄休要骗我,宁公不时眼睛发红,每每见他如此,我都以为他不是常人。他若非麒麟,那他又是何人?”陈庆炎嘟哝道,“咱们好歹也护了他这些年,难道连他的真实身份都没有资格知道吗?”
“你护了他什么了!”傅培安瞪他,“除了十五年前你去海外求来的一副仙药,让他忘记了前尘过往,其他的不都是宁平举做的。你也真是好不要脸,在这里邀功请赏。”
陈庆炎不满道:“那副药好歹也是你我几乎赔上性命方求到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培安竟然不护着我,枉费我对你死心塌地……哎哟!”
傅培安收回掐在他腰上的手,看向沈牧元:“沈公别介意。那依照沈公看来,宁公究竟是何身份,若不是麒麟,又为何会让那李世民无比忌惮,时至今日依然不放弃追究他的行踪,也因此逼得宁平举装聋作哑这些年,生怕被人看破,透露他们兄弟二人的下落?”
装聋作哑?树上的宁楚仪听闻此言,心中一阵懵然,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二人有所不知,李世民会对宁公忌惮,乃是因为十五年前,玄武门之事后,他派人去齐王府上,将齐王元吉的几个幼子全部诛于剑下。当时顾郎被人用计拖在别处,齐王府中只剩下一众妇孺幼儿,那些人只当杀几个小儿又有何难,却不想当时年幼的宁公见几位兄弟血溅眼前,忽然发了狂,一个年方六岁的小儿,凭着手中一把剑,差点将闯入府中的将士诛杀殆尽,若非尉迟敬德及时赶到,指不准他会只身闯入宫中,手刃李世民为父兄报仇。尉迟敬德赶到后,重伤宁公。正要痛下杀手之际,幸好顾郎及时赶到,在他手下将宁公救出,之后带着他杀出重围,逃出了长安。之后宁平举便带着身受重伤神志不清的宁公辗转来到此地,方有了你我后来这些事。”
陈庆炎与傅培安面面相觑,他们只道宁楚仪身份另有乾坤,却不想原来在十五年前还有这些惊心动魄的内情。
树上的宁楚仪面色木然,这些年尽管前尘旧事早已记不起,他心中隐约也知道自己与常人是有些不同的。譬如受了外伤,最多两日便能痊愈,譬如见了血便双目血红,几乎无法抑制自己心里的狂躁,每每强行压抑,便会令自己大病一场,还有梦里无尽的血色,被拖入鬼林的自己等等等,那些梦境无比真实,便是在他清醒时也不时在心中缠绕,是以他自幼年便性格拘谨,做事几乎滴水不漏。今日听这这些,他不但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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