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退后一步,稳稳地接住方文睿的“传球”,没好气地说:“你到底瞄准哪儿呢?”
方文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刚刚拍过篮球的手摸了摸鼻尖,小声嗫嚅:“我……我一跳起来就……就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往哪儿投了。”
秦明看着他白皙的鼻尖沾上浅色的灰,活像玩泥巴脏了一脸的小花猫,再大的火气也歇菜了,“成,大爷儿我手把手教你。”说话间,就自然地走到方文睿的身后。
方文睿察觉到身后带着热度的气息的靠近,一时有些紧张,意识都飘忽了,待他回过神来,秦明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覆在他的手背上,和他一起拍篮球,“认真点啊!球是这么拍的,不是越高越好!”
秦明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他脖颈处敏感的肌肤上,方文睿讷讷地“噢”了一声。
“跟着我的指令做,慢动作,一步,两步,三,愣着干嘛,快跳啊!”
方文睿的运动神经本就不发达,被秦明那么一吼,起跳时没留意,踩到了秦明的脚。重心失衡,他一下子就跌到了地上。秦明对着自己脏了一角的雪白球鞋痛心疾首,但见方文睿都摔着了,也不好发火,闷闷地问:“你没事吧?”借力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摔伤了?哪里疼了,我给你揉揉?”
方文睿没摔得太重,只是右手手臂上蹭了点皮,屁股有点痛。他本想实话实说“就是屁股有点痛”,听见秦明的那句“哪里疼了,我给你揉揉”后,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改口道:“不……痛。”
秦明嗤笑道:“这么硬气?还是舍不得给我揉,觉得我占你便宜?”
方文睿:“……”
油嘴滑舌,秦明还算有点责任心,大课间拉着方文睿去了趟医务室。
不巧的是,医务室的阿姨不在。
“我……我们回去吧,就就是破了点皮,不碍事。”
秦明置若罔闻,径自打开药柜东张西望,找出一瓶红药水和一包棉签,“来都来了,哪能白跑一趟?不就是抹个药水,消消毒么,谁不会?伸出手!”
方文睿想了想,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乖乖地伸直手臂。
秦明用棉签蘸了点红药水,就开始在方文睿的伤口附近轻轻涂抹。
药水很凉,轻薄的风拂过,肌肤微微战栗,变得愈发敏感,因而觉得越来越痒。
秦明低声笑问:“这是什么?”
方文睿眨巴眨巴双眼:“眼睛?”
秦明“哼哼”了几声,在他手臂上又添了一笔。
“眉……眉毛和眼睛?”
秦明继续画,这回画完了才问方文睿:“这是什么?”
方文睿盯着那小人左眼角下趴伏的那颗泪痣,吞吐半天,发出一个单音节:“……我。”
秦明大笑:“才不是你呐,你有他那么可爱?”
方文睿眨眨眼,疑惑地看自己花花的手臂,就听秦明得瑟地说:“他是我的傻瓜同桌!”
话音刚落,医务室的门被打开了,轮班的阿姨走进来,瞥见方文睿手臂上的小人,气不打一处出:“你们!真是浪费药水!”
佛说:凡事都有定数,不能强求。
秦明感同身受,比如方文睿的篮球,再比如他的语文作文。
方文睿那天摔伤后,秦明一把将他拉起来,嘴欠了几句,接着,故作正经地说:“读书人,还是回教室好好读你的圣贤书吧!”
方文睿拍了拍裤子上的尘,斜斜地睨了他一眼:“还……还说‘包教包会’呢!”
秦明一下子哑火了,这小结巴话说不顺溜,有时还真是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如今,方文睿臂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重新长好了粉嫩的肉,教学楼旁的香樟树上的蝉鸣渐趋喑哑,月底的小测成绩也在高三段的全体主课老师的熬夜苦战下赶了出来。
方文睿出乎众人意料地考了全班第一。高三二班的男生女生对这名转校生的印象没有很深刻,方文睿平日里寡言少语,斯文内敛,他们和方文睿基本上没什么交流,自然不会关注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小男生,但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方文睿的总分比班上的第二名韩致高出十多分,让全班同学,包括秦明在内,对他刮目相看。
方文睿自己挺不好意思的,“其其实……理综有好几道题,我是蒙对的。”
不少人围在方文睿桌前,秦明这个做同桌的,脸上比方文睿还高兴,像是他考了第一似的,“谦虚什么?蒙也是一种本事,你蒙对的,还是理综,选择题一道六分,稳赚啊!”
方文睿摸了摸鼻头,这是他羞赧时无意识的动作,秦明渐渐发现了。起初,他还觉得这样的方文睿忒孩子气了,现下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顺眼,也特想伸手刮一刮他的鼻子。他从小随心所欲惯了,这回儿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不过他刚抬起手,班主任就来了。
刘昀芳每次上课都会提前三四分钟来到教室,秦明对此极为不爽。
“都坐回位置!”
围在方文睿桌前的同学纷纷散了,方文睿也坐直了身体,转头看向刘昀芳。
错失了最佳时机,秦明压下满腔牢骚,继续抬高手,状若不经意地往后拨了拨头发。
“考试成绩都公布了,相信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分数和排名了……”
陈词滥调,但秦明竖起耳朵听得很认真,刘昀芳在夸赞他同桌呢。饶是认真专注,他也忘了刘昀芳夸了多久,约莫是一分钟左右吧,他突然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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