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来他有些心酸,自问对历任女朋友关怀照顾无微不至,但就少了那一点什么。文艺一点的说法是,差一度就沸腾。
他记得她们的各种重要日子,也体贴大方,风度翩翩,从没有人说和他相处不开心,但是就像她们说的,没有恋爱的感觉。
前几年赖安世昏天暗日地学习,休息时间不是带他妈去复查就是陪那些女友,他的生活单调到像一个坐标轴,往后是家,往上是女友。
他之前搬过几次家,也换了一个城市,最后在这里住下,这里没有徐家势力。
那年徐汇泽走后,赖安世见识到了什么叫仗势欺人财大气粗。
他不光彩的过去不知道被谁捅出来,最好的高中去不了了,刚租住不久的房子说是被收购了,去踅摸个新窝还屡屡碰壁,他能想到的就是那个眼神恨不得射出刀子的男人——徐汇泽的父亲。
很奇怪,赖安世不恼怒很平静地说,搬吧,我们换个城市就是。
以前的班主任惜才,在教师会议上多少听到一些关于赖安世出身的事,给了他一张纸,说是自己的爱人,在林县教书。
林县是个沿海城市,黝黑结实的渔民,用三轮车运着成筐闪着鳞光的鱼。江面泛着金光,渔船劈开道道涟漪,当太阳像一块炙热的锻铁被没入水中时,一天的劳作结束了。渔歌在轰鸣的汽笛伴奏下,大家归来,补渔网,弄顿简单温馨的饭,与邻里友好又猜忌地交换家长里短。
这里自然比以前住的城市落后,好在这里没有一个熟人。
徐汇泽走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这与以前生活唯一的维系就像夕阳沉入江面,“哧——”冒出一团氤氲的五彩的水汽,然后烟消云散。
好在好种子在哪都不会烂到底,赖安世以优异的成绩保送上一所名校,毕业,博士,博士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没给身体不好的妈带回一个称心可人的对象。
他曾经想过,要不差不多就带人回家吧,可最后都是女方先提了分手。
再后来工作了,总惦记着他妈每年都要输几次液的病躯,就逼他妈去好一点的医院检查,医生脸色冷漠给了个建议,手术吧。
赖妈听后从床上跳起来,按着赖安世手说,听说谁谁手术后身体迅速枯竭,谁谁手术后差不多成了废人。
赖安世知道,他妈逍遥快活快半辈子,不容许后半生变成走一步都要个人看护的废人。
那就吃药观察,在饮食上严格控制得了。
赖妈也是个硬气的女人,把过去一切陋习掐得干干净净。这老阿姨唯一的娱乐只剩下麻将和广场舞。赖安世就想由她去吧,人活着痛快最重要不是?
苏淼淼出现之后,是赖妈刚挂瓶不久。
一年两三次的输液挂瓶,每次肝胆位置疼起来能要了人的命。他妈说那感觉就是一把刀在身上捅刀眼然后搅动翻转,钝痛到刺痛,痛到人昏厥。
好在每次输液后他妈休息几天继续活蹦乱跳,赖安世就慢慢放心。
赖妈嘴上说着苏淼淼是个天降拖油瓶,手里还是接过赖安世买回来的婴儿用品。
“这什么……贝亲的?你给她买这么好的东西干吗?”他妈心疼儿子乱花钱。
赖安世说是婴儿用品店推荐他就都买了。
他妈抖开袋子一看:奶瓶奶粉口水巾小刷子洗发沐浴露浴巾等等,赖安世下楼说,车里还有一箱尿片。
车是一辆黑色福特,开了快两年,还是单位让买的。赖博士出行没个交通工具怎么行?
今年苏淼淼三岁,还未到上幼儿园的年纪,正处于最好玩最好逗弄的年龄,似懂非懂,又总总结了一堆自认为很有道理的大道理。
比如她看着赖安世装好了电子钟道:“安爸爸,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这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每天插着电一个月电费要多交多少?明明就是看个时间的摆设,你不是有手表手机么,需要浪费这钱?”末了补一个示威的鼻音:“嗯?”
赖安世拎起她就弹她额头:“可有可无的东西?你怎么不说你有三辆挖土机了还让你奶奶买?”
苏淼淼和其它女孩子不一样,她喜欢玩男孩的玩具。
“所以和你这直男无法沟通!我找奈耐耐去!”
奈耐耐其实是赖奶奶,苏淼淼一岁多的时候发音错误,如今矫正有些困难。
给气笑的赖安世真想抓住她问问,都哪学来的“直男”一词?
赖安世偶尔也给某校的研究生讲课,那里有个女孩喜欢他,他可以感觉到。
可以说,很久很久,没再见过这样的眼神了,热情,直接,一眼不错地看着他,好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品。
那是多年前徐汇泽的眼神。
第18章
或许是因为这女孩也姓徐的缘故,赖安世有那么一刹那想起了徐汇泽青春的脸。
赖妈跳广场舞回来,后面跟着梳羊角辫的苏淼淼。她眼睛很大很有神,唇线自然上扬,嘴角倒有点像她的安爸爸,穿着花裙子跑过来道:“你看我和耐耐拿到了这个!”苏淼淼得意地摊开一张a4宣传单。
赖安世看也不看,他接了个私活,正在计算某大楼的承重数据,从楼板到墙,柱等,计算到关键步骤一点也不希望走神。
“大明星来我们这演出啊!想去!”
“你多大还看什么演出?认识人家么,进去看别人小腿么,这丁点大。”赖安世头也不抬。
“你带我去嘛!听说小孩子去不要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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