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主仆正缓行于这安静的街道之上,些许积水漫出路面,足尖一点,踏得水色四溅。
“少爷,您慢些走,小心湿了衣裳着了风寒。”小僮小心看了看戴着黑纱帽的少爷一眼,模糊感觉到少爷苍白的脸色,旋即悄悄将紫竹伞右倚三分,遮了自家少爷却湿了自个儿的肩头。
季拂心无奈摇首,指尖点上伞缘往左偏了一偏:“你方是小心才是,我不打紧,你切莫再将伞打来,雨淋不着我。”
“诶。”小动作被逮个正着,小僮缩着脑袋吐了吐舌,下一瞬又趁季拂心不查,将伞面打偏些许。
“驾驾驾!滚开,滚开!”
嘚嘚的急促蹄声在身后作响,小僮方扭头一望,数匹骏马便奔驰而至,迅疾如箭,溅起雨水如似泼墨,立时将小僮衣衫溅湿了大片。
“呀,少爷!”小僮惊然一跳,不知避讳地随口叱道,“赶车不带眼的么!”
“你说什么!”
“啪!”一条粗大马鞭嚣张甩下,季拂心眼疾手快,赶忙将小僮拉了开去,凌厉的鞭风嗖嗖落下,如若刀割,若是被这鞭抽中,小僮的脸只怕要皮开肉绽。
“找死么!”马上之人盛气凌人地一喝,一双眼瞪得都快要掉出眼眶。
“你……”还未说完,季拂心一扫骑马人的刑部服饰,脸色一变,立时拉着小僮低头,小僮哪会乐意,挣扎了一刻又将头给高高扬起,吓得季拂心瞪了小僮一眼,强将他的头压低下去,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歉意,“抱歉。”
“哼!知错便……好……”话音未落,却戛然而止。刑部的男子嘴角勾出古怪的笑容,睥睨的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季拂心脸上打转,直将季拂心看得后脊发凉——方才季拂心低头之刻,黑纱帽斜斜飞起,帽中容颜不巧地落入了他的眼底。
“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走!”
前方的同伴昂着声回首催促,刑部的男子拉长脖子地应了一声,又阴笑着地扫了季拂心一眼,趾高气昂地扬鞭而去。
“少爷,”眼看那男子的目光不善还如此嚣张跋扈,小僮气得跺脚,嗔道,“少爷你为何给他低头,凭你的身份……”
“噤声!”季拂心素来温和的脸上,竟升起了愠怒之意,“你当我真想给他低头么,你……”他顿了一顿,看到小僮被自己吓得咋咋唬唬的模样,不怒反笑了,“罢了,你常年在府内不知人情世故,方才那人是刑部的手下。刑部侍郎王恩益以色媚主,仗着天子宠爱嚣张跋扈,连爹也逼不得已让他三分。若是惹着了他,被他往天子枕边吹上那么一口凉风,咱们的脑袋便没了。是以出门在外万万甭得罪刑部之人,哪怕再怨也得为自己的脑袋着想,低上个头,总没得坏处的。”
小僮吓得将呼出的气都生生抽回,立时捂紧了嘴巴,紧张地东张西望,生怕一会儿的功夫冲出一个刑部人,将他的脑袋给拎走了。
季拂心被小僮的动作给乐到了,方才的愠色都在一笑中拂了去。
小僮犯了错,头都低得快埋入了土地,豁然抬首一看季拂心,又愤愤地给自己挥了一掌,脸登时浮了一个红指印:“胡说话,让你胡说话!”
季拂心被小僮这近乎自残的举动吓了一吓,赶忙将他打脸的手拉开,安慰了几声。
小僮住了手,苦着脸道:“少爷,方才我瞧那人目光不善,可是他见了你的容颜?”
季拂心一震,脸上的表情霎时僵硬,勉强挤出个笑容道:“应是没有,你多心了。”
桓朝男风盛行,天子亦是好呷玩男子之辈,不学无术,昏聩无能,只醉心于淫靡yù_wàng之中,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于皇宫内辟了一座长风宫,专置他豢养的男宠,但凡节庆闲余之时,天子均会驾临,行乐其中,共享人伦之乐。非但如此,皇城内时不时便会发生偷偷捉拿俊俏男子入宫之事,以致人心惶惶,但凡有些容色的男人出门均会戴帽遮颜,以免被宫内人看上,抓给天子亵玩。
季拂心亦不例外。只是当真是小僮多心么,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安,让他无端地寒意陡升。
小僮不再多说,拎着个袖子便给季拂心擦拭下摆水污。
季拂心忙将小僮扶起,脸上依然挂笑:“不必了,仅是污了一些罢了,倒是你,这衣衫都给湿了个透。”望向小僮半边湿透了的下摆,眉峰蹙然,他左右四顾,发觉身侧恰是一包子铺,只是店铺招牌斜倚摇摇欲坠,厚重的尘埃连雨水都洗刷不透。
目光再至远方,似乎近内再无可饱腹之地,万般无奈,季拂心便带着小僮入了包子铺:“吃些热的东西下肚,暖暖胃罢,如若不然,一会儿未到家便给冷着了。”
“好好好,公子您说了算。”嘴上笑着应和,小僮转过身便换了副嘴脸——朝着不见影的刑部之人啐了几口,心情愉悦了才得意洋洋地收伞抖水。
春意朦胧正是困顿之时,包子铺的店主犹在单手撑额打盹,忽闻小僮一声轻叱,吓得手一滑,头就咯噔地给撞到了桌上,引得季拂心抵唇闷笑。
“甭睡了,起来做生意嘞。”
“哪个混账吵老子睡……”店主话未落全,一看季拂心高挑秀雅的身姿,观人多年的他立时觉出季拂心必是绝色之人,不由得心神驰往,在脑中想象着那副容颜的模样。
“喂!”小僮不悦地敲着桌面,笃笃笃的声音终将店主神思拉回。
心中一悸,店主抹去嘴角的水渍,将手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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