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渚醒来的时候天色正开始发白,任平生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他。
“师哥?”花满渚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醒了?”任平生猛然扑到床头,摸了摸花满渚的脑袋,“头还疼么?”
花满渚还有些晕,恍惚中觉得任平生扑过来的那一瞬间有点像王大叔养的那条大狗。
任平生长舒了一口气,把下巴搁在花满渚床头,愤愤地说:“都怪李忘贫那只猪,你相信吗他竟然比你还猪,幸好你没事了,你也是,教你那么多防身术逃跑术你怎么一个没用上……”顿了顿,任平生垂下眼皮,“也怪我不好,我要是跟你在一起就不会这样了……”
花满渚没反应,任平生有些忐忑,抬头一看,这只猪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任平生还是爬上了床,小心翼翼地躺在花满渚身边,努力不去看花满渚的脸。
“我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出事了,师娘说了要我照顾好花满猪的,嗯,我必须跟他待在一起。”任平生自言自语了一番,困意终于袭来。
接下来的两天,李忘贫本着赎罪的基本准则,鞍前马后地伺候花满渚,任平生依然横眉冷对,倒是花满渚十分不好意思,每天光是“谢谢”、“不用了”就要说上几十遍,烦得任平生想堵住他的嘴。任平生眼皮子底下,李忘贫哪里敢听花满渚的客气话,只能更卯足了劲儿地献殷勤。
扬州诗会终于开始了,任平生和李忘贫一左一右地护着花满渚,一个飞扬跋扈,一个人高马大,完全不顾花满渚的拘谨,阵势盖过了街上一众弱不禁风的文人墨客。
这个诗会其实并不是什么正式的比赛,扬州这地方水土丰饶,百姓饱足了就爱舞个文弄个墨的。最开始只是一些骚人挑个好时节自发举行一些小聚会,后来效仿者众,逐渐演变成一年一度的扬州诗会,不少人闻风而来。到了会期,长街短巷、河畔廊下,甚至青楼花街里,随处可见摇头晃脑的文人们吟诗作对,泼墨潇洒。白天还好,夜里更是张灯结彩,热闹程度比京城元宵盛会更甚。
三人转了一圈,那些文人大多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三三两两各自为营,也没遇见花满渚特别感兴趣的。李忘贫生怕任平生又不高兴,窜来窜去的拿了好多吟诗作对的题目回来,只为博花满渚一个青眼。作了些扭捏词句,笑了些眼界高低,花满渚兴致缺缺,干脆不管诗会了,就跟着任平生一块儿游览起风光来。
长河两岸本来就是风月之地,正值诗会,前来助兴的歌女舞姬更是随处可见,任平生和李忘贫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在一家酒楼里叫了两壶酒,十分惬意地看着回廊里跳舞的姑娘。
花满渚心里不高兴,又怕说错话了任平生又生一回气,只能嘟着嘴坐在一边。
任平生一只胳膊大咧咧地揽住花满渚的肩:“小猪啊,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美色当前还这么闷闷不乐的,来来来开心点儿!”说着就端起一杯酒。
花满渚平时不怎么喝酒,这回心里又是无趣又是烦恼,竟也接过来就喝了。任平生一愣,看着花满渚那明显赌气又不敢说什么的小窝囊样,心里也烦躁起来,放开他的肩就跟李忘贫喝酒去了。
李忘贫正傻乐得没边儿,任平生叫他喝酒就喝,丝毫没察觉到花满渚的异样。花满渚心里叹着气,想着师娘要是知道他们来扬州竟然是这么玩儿的又该发脾气了。任平生眼珠都不错地看着莺歌燕舞,也不管花满渚,花满渚竟也自己拿起了酒杯。
三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人,嘻嘻哈哈地在廊下饮着酒,在扬州这地方十分惹人瞩目。不多时,几个袅娜多姿的女子转了过来,羞羞怯怯地在桌边行个礼,问能不能一同赏月对酌。
李忘贫一听那软绵绵的小嗓子耳朵都酥了,任平生当然毫无异议,剩下花满渚一个人目瞪口呆。
花满渚年纪最小,几个姑娘多是冲着穿戴不俗的李忘贫和眉目俊朗的任平生去的。但同坐一桌,也不能冷落,还是有个女子体贴地坐在了花满渚身边,一口一个小公子,素手一伸就是一杯酒。花满渚躲也躲不过去,求救似的望向任平生,没成想任平生根本没看他,自顾自地敲着桌子跟人家姑娘玩得正高兴。
就一愣神的功夫,花满渚已经接连被灌了两杯,脑子都有点晕了。
花前月下,美酒当前,李忘贫早就不管人间是与非了,任平生那颗本就不正经的心,更是放肆得一塌糊涂。只可怜了嫩生生的花满渚,醉眼朦胧地发着呆,谁递酒过来就喝。调笑惯了的陪酒姑娘见他年纪小又傻得可爱,两根白葱似的手指头伸出来就在他脸上拧了一下,还咯咯娇笑着问:“小公子在想什么呢?”
花满渚满脑子正乱得没有头绪,下意识地抓住了姑娘的手腕,皱皱眉又咧嘴一笑:“师哥你怎么又掐我。”
酒后失了控制,花满渚的嗓门比平时大。任平生闻声回头,就看见花满渚捉着人家姑娘的手腕,一脸白痴一样的笑容,那姑娘都快要娇羞着跌进他怀里了。
任平生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你竟敢握别人的手!
☆、第六章:世事短如春梦
等回过神来,任平生已经拉着花满渚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花满渚晕晕乎乎的,脚步踉跄几次差点摔倒,嘴里委屈地叫着:“师哥,你走得好快啊……”
任平生一肚子无名火,哪里管他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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