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丫头,这又是来怎么的?”钟檐一脸“又想整什么幺蛾子”的表情,很是忧愁的望着徒儿。知徒莫若师,他晓得崔熙来的性子。
崔熙来清了清嗓子,郑重说,“咳咳……听说师傅在伞铺里金屋藏娇,藏了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钟檐闻言,险些没有从板凳上跌落下来——这又是哪里来的谣言?
其实这个事儿,也怪不得五爷,所谓谣言,不就是一传便一个样的吗?起初谣言的版本是钟家伞铺住进了一个男人,据说是小钟师傅的表哥,到了东寺长街那群姑娘口中,已经变成你,钟家伞铺住进了一个男人,啧啧啧,据说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到了最后,版本索性变成听说那钟师傅金屋藏娇,在屋里储了位如花似玉的倌儿……
钟师傅听得这样的话,脸色又青又红,跟开了五彩染坊似的,好不精彩,“混账!你才娇花!呸!这群嚼舌根的杂碎!”
五爷自然知道自家的师傅便是这般的脾气,也由着他骂得爽快,自个儿坐在门槛边上的小竹凳上,倒是一番悠然自在,自得其乐。
可这样的氛围没有维持一刻,下一秒就轮到崔五爷险些从竹凳上跌落了下来。
申屠衍原本在后面的厨房里忙活着准备饭菜,却发现那漆罐中没有一滴油,便想出来问这油盐贮在何处。
崔五爷望着撩了帘子出来的魁梧男人,一双眼睛盯着那人直溜溜的瞅,石化了一般,许久憋得通红的脸,才发出一声爆笑,之后捧着腹,笑个不停,再也没有办法停下来。
“哈哈……哈哈……”她笑得几乎要抽过去,“好一朵娇花!师傅,如此一朵……咳咳,健硕的娇花,可否压得你喘不过起来!”
钟檐的脸彻底绿了。
数秒之后,他缓缓转向他讨油盐的男人,停顿了数秒,面无表情,“盐在厨房左转第三头门进去,比较矮的那个柜子,从上数下第三个抽屉的最里面。油就在柜子下面。”申屠衍闻言,嘴角抽了抽,他自然知道第三道门,可不就是书房吗,是谁会把油盐藏在书房里的。
可是他眉毛一挑,却忍住了,镇定的转头会厨房继续炒菜去了。
这厢崔五爷这边还没有缓过劲来,看见自家的师父脸色铁青,像是真的生了气,立即站起来,规矩的像小时候一般,伸出手来乖乖等待着戒尺临幸。
崔熙来小时候忒皮,崔家寻常人也管不了,老爹经商又常年不在家,上天入地掏鸟窝捉河虾,没什么不敢干的,可是唯独对这师傅存了三分敬意。
这也是为什么崔老爷让堂堂崔大小姐拜这个破落伞匠为师的原因。
崔熙来伸着手,嘿嘿笑,试探着问道,声音却没有了底气,“师父,你看,我现在好歹是个爷了,我的随从可都在外面呢……能不能关上门,再……再教训!”
钟师傅气得头疼,他自然是不愿意与那人再扯上什么瓜葛的,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坊间就传成了这样,说到底,也不是这徒儿的错,怒气也缓和了不少,沉声道,“我与他无半分关系。”
“是,师傅说的是。”崔熙来恭敬答应着。
“也罢,你还记得小时候教过你什么?”钟师傅坐在不远处的竹椅上,问道。
“好像是流言,聪明人,统统不会信什么的,哦,好像是叫……什么子?”
“《荀子·大略》。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钟檐更头疼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早已是一家之主,应该更加稳重,明是非,辨恩义,方为大家……”崔熙来赶紧点头说对。
她知道今天这样一顿训是少不了了。
钟师傅训着训着,已到了饭点。
申屠衍唤了一声,钟檐望了那乖乖站着的徒儿,忽然道,“若你这崔五爷不嫌弃我这粗菜糟糠,你要不要一起用饭……”
“要的,要的。”崔熙来飞奔过去。
几道素菜,一碗清汤,调味却浓重得过了分。
“师父,你们家的盐罐子打发了吧。”崔熙来皱眉道。
钟檐看向申屠衍,正欲发作,却听他说,“是不小心打翻了。”
“啊,撒了多少。”
“约莫一半吧。”
钟檐顿时肉痛得紧,这朝廷不让贩卖私盐,这官盐的价格可谓水涨船高,申屠衍竟然敢打翻,“也不妨事,这菜虽然齁咸了点,却也别具风味,真巧了,我托人从北方带了些好酒,正想给师傅尝尝。”她唤了一声,“小算盘,把酒抬进来。”
崔熙来倒了酒,作为晚辈,除了给钟檐斟酒,自然也要给申屠衍斟酒。
“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申屠,单名衍。”申屠衍道。
崔熙来笑道,“那可巧,正好与我师傅同名。”
“同音不同字,不是同一个檐。”钟檐却道。
“申屠这一个姓氏,大晁可不怎么常见,倒有些像……”倒有些像……胡狄之类的游牧民族的姓氏,崔熙来又说。
这些年来大晁与北靖交战不断,若是别的民族进入大晁,势必会引来麻烦,况且她认识师父十余年了,从来没有听她的师父提起有一个叫做申屠的人。
钟檐被崔熙来查户口似得盘问弄得颇有些不悦,道,“你不想安生吃饭,就滚回你那金屋子去。”
崔熙来果然不说话了,低头安生吃饭。
崔熙来暗自想着,师傅的脾气这样坏,果真是如同外人说的,定是长期寡居,内分泌失调所致,得想个办法给他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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