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想这人有完没完?他说了句“随他去。”便又是七八天没过问。直到府里的大夫亲自过来跟他说:白公子不吃药,这样熬下去不出几天就要死了,大人若真不要他活命,我们这边可就安排后事了。
范安抖擞了一下,他是气不过白琼玉,可又不敢让他死了啊。当下便往后院里亲自去看了。
白琼玉躺在病床上,当真消瘦憔悴地不成样子,范安只看了一眼,心里便被愧疚赌得慌,先前的怨气也消散了干净。这昔日苏洲城里有名的fēng_liú才人,抬手间纸醉金迷,拜倒过的富商贵胄一摞摞能堆出一座高山。一朝不慎给梁业年买了去,被送给这么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尚书,生生被折磨得气息奄奄,那些在苏洲城里对其魂牵梦萦的相好,知道了入梦都要来追杀范安吧。
白公子说,我想念府里的两位公子,不见他俩我这病好不了了。说着侧头闭上眼,那泪水顺着太阳穴哗哗地往外流,吓得范安连忙叫来了两个儿子让白琼玉看,说你别这样,等你病好,继续让他们做你的学生,只要你不把人教坏,我就不会赶你走。
白琼玉流着泪笑了,说这可是大人你说的。
范安的这句话如仙神草药,令白公子的病以惊人的速度好起来。那书房门口才清静了几天,便又能见俩个儿子与他玩耍的情境了。范安远远看着,嘴里吃着酸醋,抚胸长叹:这可如何是好啊。
范安想,这白公子怎么就这么讨他两个儿子的喜欢呢?会不会指不定两个儿子哪天跟着他走了,不要他这个爹爹了?
果然有一天,范安刚从早朝回来,便有家奴上来跟他报告,说早上的时候元珠和白公子带两个小公子出去玩耍,已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你说什么!”范安心里咯噔一声,竟脱口道:“白琼玉拐走了我的儿子吗?!”
那家奴被他喝得一跳,说大人别急,只是两位公子这次出去得久了,得派人出去寻一寻。有元姑娘跟着呢,不会走远的。范安却急道:“你怎知不会走远!指不定早被拐出了城!我就知道他必有图谋。你们这些人真是,连两个娃娃都看不好,不好好府里呆着,出去做什么。”
那下人说今天是寒食节,先生不上课,那白公子说要带两位小公子出去放风筝。
范安却是不听,立马招呼了府里的家奴护院,,浩浩荡荡近百人往长安大街上寻人去了。
这人,自然是一寻就寻到了。那白公子没要拐他的儿子,范安找到他时,他正在街上给两个公子糕吃。元珠手里牵着一个,他怀里抱着一个,还拿着一双水蜻蜓的青风筝。
范安松了口气,将大儿子接过抱在怀里。他本想骂白琼玉几句,但看两个儿子正吃得高兴,又不忍心惹哭了他们,只斥了一句:“不知时辰!”便招呼了人准备回府去。
长安街头熙熙攘攘,那些被分派出去的人听说小公子已找到了都纷纷聚集过来。那大儿子在他怀里啃完了手上糕,双手一伸,要白琼玉抱。白公子正要去接手,不防范安狠狠瞪了他一声,只能悻悻缩回了手。
白琼玉道:“大公子还要吃糖葫芦,我答应给他买了的。”范安闻言斥道:“吃什么吃!人都差点让你吃丢了!以后没我准许,不准带公子出来!”不想他话音刚落,怀里的大儿子啪地糊了他一脸,稚着声音道:“就要吃!”
那糖水抹了范安一脸,范安正要发作,却见他眼泪婆娑,好像又要开始哭了。他心中烦闷,只好道好好好,给你买!给你买!
那街正好有个买糖葫芦的,白琼玉过去掏了一文钱,买了三支回来。他给了两个公子一支,剩下一支问范安要不要,这个挺好吃的,你咬一口吧。说着将那葫芦串一伸,就递到了范安的嘴边。范安忙道我不吃!你快拿开!
这白琼玉却笑了,他锲而不舍地用糖串儿粘着范安的唇,说你就吃一口吧,吃一口吧。
这白衣胜雪的美公子,拿着一鲜红滴汁的糖串儿,大庭广众之下与自家主子调情撒娇,引得整条街的目光都飘过来了。
“你快拿开!这么多人看着知不知羞!你是要故意坏我名声吗?”范安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快拿开,再哆嗦当心我回府找你算帐!”白琼玉笑呵呵地倚着他的肩膀,只装做没听到:“你吃一口,我便拿开。”
范安无法,只得张开嘴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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