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宇忽然发狂般冲了上去,一把扯住左丘颉的衣摆,强迫他直视自己大喊道:“父皇,儿臣是被人诬陷的,被人诬陷的啊父皇!!”
“闭嘴。”左丘颉见他如此大胆,发出几乎是从地狱里传来的语气道。
“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儿臣是被人诬陷的啊父皇……啊!”左丘颉忽然脚上使力,将左丘宇生生踢开,左丘宇吃痛不已地滚在地上。
他咬咬牙,最终还是像下定决心了般,一步一步地爬上去,抓住左丘颉的脚跟,乞求道:“父皇……”
“滚。”
左丘宇几乎是认定了般紧紧地抱住的左丘颉的腿来,死不放手。
左丘颉忽然冷笑,忽然起脚,这一脚直直踢到他的心口上。左丘宇惨叫一声,痛得无以复加,他抚着胸口瘫在地上,口中喃喃道:“父皇……”
“滚……给朕滚得越远越好!!”左丘颉怒吼起来。
朝中的官员闻言纷纷跪下来,道:“皇上息怒!”
“左丘宇,朕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也不要喊朕父皇!!”左丘颉忽然发狠,将砚台上的墨笔一扫至地面,顿时发出了清脆的裂响,而后便拂袖而去。
几滴墨溅到了左丘宇的脸上,他抚了抚自己的脸,只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如这墨般深不见底。
他忽然笑起来。
绝望地笑起来。
☆、夜探皇宫
五皇子之死案破,三皇子败露之事很快便传遍靖国。而左丘懿眼神一片清明,大病初愈的他略微消瘦,偌大的寝室只有他一人在凝视着棋盘,红艳的嘴唇是一抹运筹帷幄的笑意,那修长的手指玩弄起一颗白子。
冰玉白子,落下棋盘。
黑子败,一箭双雕。
长陵缟素。
明明是春起的日子,宫中却胜似寒冬。今日正是五皇子左丘飏的下葬之日。大大小小的仆从官员,皆是神色悲然。
皇郊,繁陵,临时之陵寝。
左丘颉木然地在陵寝前缓缓跪下,望着棺木中浸在遗勺里的那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人容颜如新,如同沉睡的巨龙,仿佛下一刻就会醒来,向他调皮地眨眨眼,叫唤一声,父皇。
昔人已去,留人已伤。
“飏儿……”
后面的人群几乎泣不成声,其中自有哭得几欲成泪人的艾祁,纵是巾帼也落泪的左丘梓衣,百官数人,以及与五皇子交好的众士兵和将领们。左丘懿和左丘衍也处在其中,他们二人皆是面容凝肃,不吭一声。只见二人上前,分立在左丘颉的两侧,对着那棺木缓缓跪下。
“愿五弟在天之灵,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左丘懿道。
“五弟生性善良,愿在天之际,也能如此,纵游天际,意趣无穷。”左丘衍道。
下葬时辰已到。
百人跪下,送其上路。
九泉之下,望相念。
眼见的左丘飏的棺木渐渐消失在那陵寝中,那门渐渐的关闭,仿佛永世相隔,不再相见。左丘颉的视野刹那间一片朦胧。
曲终人散,念去去伤别离,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见与不见,何须悲何须怨,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相思无益,十诫说与君知。
但从左丘飏出现在这世上开始,如命中注定,他们便已早早用一条血脉相连,永不能割舍。
离离分分,源源始始。
忽然如断弦而崩般,左丘颉胸中一阵剧痛,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整个人一歪斜,几欲瘫在地上。
血染繁陵。
“父皇!”左丘衍见状立刻跑上来扶住他,却在看到他面容的刹那僵住了全身,心里如同被堵塞的难受,血流不止。他只见对方泪眼朦胧,湿透了整张脸,过溢的泪水顺着下巴落在白皙的脖颈上,划入衣襟。
“父皇,您没事吧?”左丘懿也慌张地冲过来搀扶起左丘颉。
场面顿时乱了,群臣无首,皆在慌张无措地喊着陛下。常广立即从后面轻功直接飞上,一把扶起左丘颉,而顾隰也白了一张脸,迅速飞身上前查看:
“怎么样?!”
“陛下近日劳累过度,再加上悲痛所致……”常广按着左丘颉的背,皱眉道。
顾隰凑上前,看着左丘颉的表情心里五味陈杂,难受得不是滋味,“陛下是否回宫?”
左丘颉只感觉眼泪止不住般一行行地往下落,那么多些天的情绪一触即发,再也忍不住了似的,大哭起来,胸腔几欲痛到穿心,口中还喃喃道:
“飏儿,飏儿……”
常广见此皱起眉头,道:“不行,现在就得回宫。”立即向后发令,备好车马,同时叫顾隰一起将天子带回潜龙殿。
顾隰只觉指尖所触的身体抖得如同枯叶,模糊不清的哭泣声声入耳,如同裂帛,这人绝望仿佛下一秒就要消陨。他下意识地搂紧左丘颉,心里千回百转,试图理清五皇子之死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抬眼,只见左丘衍正意有所指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冰冷得如同地狱召唤,忽然间便明白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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