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刚才眼神儿也发直了啊,别人看不见,小的我看得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不是您没有实体,还指不定谁先勾搭谁呢。”
“……”
陆判官让自己的书童儿一席话噎得够呛,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长叹了一声道:“都是被人裁员的,凭啥就你有实体。”
“老爷,我是狐,你是鬼,那能一样嘛……”胡瓜说着说着,忽然肚子很不争气地叫唤了起来。
“老爷,我饿……”
“哦,附近有老鼠吗?”
“你!我又不是猫……再说了现在的猫都不吃耗子了,多不卫生啊。”
胡瓜抱怨了几句,信步走着,从兜儿里掏出刚刚用搬运术从商店里顺走的几块槽子糕啃了起来,刚刚吃了两口,一抬头,就瞧见面前是一座破败的庙宇。
“哎嘿,十王殿啊,到了本家儿了,老爷,咱们进去瞧瞧,要是有庙祝,你吓唬吓唬他,弄点儿东西吃!”
胡瓜手里牵着阿飘的气球,蹦蹦哒哒地走进了庙里。
可惜这是一座残破的庙宇,由于十年浩劫的缘故,早就荒废多时了,前后门都锁了起来,不过这也难不倒会胡瓜,嘴里咬住了阿飘气球的绳头,看看路上没有行人,垫步凌腰一纵身就上了墙头儿翻了进去。
头层大殿、二层大殿、三层大殿,并没有小猫两三只。胡瓜到处踅摸供果儿,手一松,陆大判官寄居的阿飘气球就飞了起来。
“胡瓜!胡瓜!”
又圆又白的阿飘挥舞着肥嫩的翅膀发出了绝望的呼救,忽然间圆滚滚的身体一下子触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上面,只听“啪!”的一声,阿飘气球爆炸了……
“哎,哎!”胡瓜漫不经心地答应着,低头一瞧,手上的绳结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迹。
“啊啊啊!老爷!老爷!”
胡瓜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三圈儿,才想起抬头四下里看看,空旷的十王殿在残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阴森恐怖,哪里还有陆大判官的影子?
“老爷……老爷!……”
胡瓜用爪子揪着自己的耳朵,焦急又自责地在原地转着圈子,忽然间瞧见了左廊下面陆判的塑像前面,英俊威武的男神手上拿着的判官笔尖儿上,挑着一块白色的残片。
“老爷!”
胡瓜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陆判寄居的气球,看来已经被他自己的神像手上的判官笔给爆菊了,他自从修炼成了人形就一直跟着陆判官,算起来到如今也有好几百年的交情了,这会儿看见气球的残骸,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老爷啊……你死得苦状万分啊……!嗷!”
嘎啦啦……嘎啦啦……
小狐狸一面哀嚎着,忽然听见一种奇怪的响动,好像是巨大的石头在转动时所发出的那种闷响。
嘎啦啦……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眯缝着挂着两行清泪的媚眼儿看了看声音的来源,就发现面前的陆判神像的眼睛好像微微地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儿脖子毫无预警地扭转了一个角度,倏忽对准了自己。
“艾玛呀!老吓人了!”
胡瓜惨叫了一声,捂住了耳朵,哆哆嗦嗦地蜷缩成了一团儿,虽然是个大男孩儿的身形,动作却像极了一只幼狐,伏在了判官神像的官靴下面。
忽然之间,那神像的官靴竟然踢动了一下,把那只小狐狸踢了一个咕噜毛儿,再一抬头,就瞧见神像晃晃悠悠地走下了神坛。
“闹鬼了!”
胡瓜显然吓得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四脚朝天缩成了一团儿,是一种兽类显示恐惧屈服时的标准姿势。
“不不不,闹我了。”
陆判伸腿儿踢了踢胡瓜的屁股,示意自己就是他的主子没错。
“哎?老爷!”
虽然自带低音炮、瓮声瓮气的声音比原来还要低沉威严,那种窝囊逗比的语气是不会改变的,胡瓜立刻认出了自己的主人,撒着欢儿从地上一跃而起,紧紧抱住了判官刷着金漆彩画的大腿。
“老爷,你的大腿又粗壮了许多!”
“那当然了,没想到这座庙之前的香火挺旺盛的啊,虽然如今破败了,之前所受的日经月华诚心祝祷的精气还在,才能承受本官脱胎换骨点石成金的插入。”
“老爷,注意素质……”
“咳咳,是‘进入’。”
陆大判官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物质化了的绯袍玉带,显然已经不能满足广大人民群众日益增涨的物质文化需求。
“胡瓜,搬运术伺候着,先来一身儿阿玛尼今秋新款。”
“老爷,虽然如今世道变了,人心还是人心啊。咱们现在下岗了,又不是守家在地的,外来人口暂住证儿还没办,就穿名牌儿只怕太显眼了,万一被富有正义感的群众当成了小偷儿扭送到了公安机关……”
“嗯,言之有理。”陆判官伸手捋了捋颌下那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四下里踅摸了几眼,正巧瞧见庙门口打更的老大爷走了进来。
两个人躲在了碑亭里的王八后面,瞧着他走远了,才松了一口,陆判指了指老大爷穿着土黄布民兵军装、腰扎武装带的背影:“就他了!”
“得嘞,瞧好儿吧您呐。沙子一袋子,金子一屋子!”
……
法术引起的蘑菇云散去之后,胡瓜瞧了瞧自家老爷通身儿的气派,嗯,看脸那也是翩翩佳公子,看身上活脱脱就是村口二溜子。
“老爷,这一身儿又有点儿太低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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