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担着这药师的名头,那些盯着桃姐儿的人自然也会盯着你。”总是不出门,恐怕就有人会说皇帝白封了他药师了,“其实柏哥儿再大一点儿,带他出门走走也好。”蒋老太爷微叹了口气,“你看如今松哥儿去了外头,可不是长进了许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前人的说法总是有道理的。”
蒋锡看蒋老太爷神色有些憔悴,也想让他高兴,便道:“我也瞧着松哥儿如今开朗了。他读书本来认真,只是大哥太心急了些,假以时日,必有前程的。”
“你大哥啊……”蒋老太爷淡淡地道,“他是改不了了。总之松哥儿我是尽力送出去了,榆哥儿他护得紧,我也管不了,随他去吧。”
蒋锡想起过年时去蒋府,看见蒋松华蒋榆华兄弟两个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以前蒋松华总有点儿木讷,蒋榆华则是机灵得有点儿油滑,现在两兄弟仿佛倒了个个儿,蒋松华神色活泼了许多,说话也比从前多了,倒是蒋榆华总蔫头蔫脑的,以前的机灵劲儿都不知哪去了。
蒋老太爷嗤了一声:“罢了,他也管不了榆哥儿多久了。种痘那事一传回来,他就琢磨着如何在这里头插一手了。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好女婿,似乎也在打这事的主意呢。”
一说到刘之敬,蒋锡的眉头就皱得更紧:“桃姐儿来信说,他是自己怕了才弄出个惊马的事来。”曹氏真是眼瞎,就挑了这么一个女婿来。
“只跌断他的腿,算是运气了。”蒋老太爷冷笑一声,“惊马可不是小事,弄得不好他连命都会丢了。”真是无知者无畏,根本不懂医术,就敢随便去撩拨那马,全不知若是被踢碎了脏腑就是神仙难救。
“我真想将这亲事退了……”蒋锡烦恼地道,“偏生燕姐儿糊涂……”
“随她去吧。”蒋老太爷淡淡地道,“她到底是姓陈的,你对她也算仁至义尽,既是她自己愿意,你也不必管得太多,她未必就承了你的情。”
蒋锡想起之前桃华劝过曹氏要谨慎,却被蒋燕华误解的事,也觉得灰心:“伯父说的是。反正我已经把意思告诉曹氏了,她若愿意,我尽我的心,她若不愿意,也只好随她去。”变化见人心,从前日子平静的时候蒋燕华也是一派孝顺女儿的模样,仿佛真是蒋家的亲女儿一般,可是事涉自己的婚事,立刻就露出了真正的模样,真是让他失望。
此刻,蒋燕华正在曹氏屋子里,手里拿着刘之敬送过来的一封信。刘之敬除夕回京,她是半点都不知情,还是上元节前曹氏叫人往亲家处送汤圆,下人才带回了刘之敬带伤回归的消息。
这下子曹氏可是大吃一惊。这若是瘸了,将来女儿可怎么办?也顾不得别的,连连的遣人去瞧。刘家开始颇为冷淡,后头终于渐渐热络了起来,将在西北的事情也稍稍透了些口风。
“信上说什么?”曹氏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自打蒋燕华这门亲事开始说,她那眉头就没怎么松开来过,眼瞧着眉心就出现了清晰的川字纹,显着比在无锡的时候老了好几岁。
“之敬说,他这次伤腿,上头连点消息都没有。”蒋燕华捏着信,眼圈都有些激动得发红,“好歹他也辛苦了一路,怎么伤了腿就被撵出了西北,就——什么功劳都没有了?”
曹氏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一焦躁,顺口溜出一句话:“你爹说,他这断腿是自己弄的……”
“爹怎么能这么说!”蒋燕华眼里一下充满了泪水,“谁好端端的肯弄断自己的腿,若是落下什么病,他将来的前程还要不要了?这,这一定是姐姐说的吧!”
“不是她,你爹怎么会知道西北的事……”曹氏叹了口气,“这事儿——也许是……”听蒋锡说,当时刘之敬到了西北才知道炭疽病并没有什么良方可治,又听说西北发现了天,这才怕了。
“这不可能!”蒋燕华脸胀得通红。这是她不能接受的,当初,可是她写信将桃华去西北治疫的事儿悄悄透露给刘之敬的,那时候她也觉得桃华肯定能治好瘟疫。若是曹氏说的都是真话,且不说刘之敬这算是临战怯阵,就是她也落不到好处,刘家不会觉得是她送了假消息吗?
莫非刘之敬回京却没有告诉她,就是因为怨恨她将他骗去了西北?蒋燕华莫名地打了个哆嗦,赶紧看看手里的书信。这几日她和刘之敬颇有几次鸿雁往来,信中刘之敬还是挺热络的——不,一定是她多想了!那时候刘之敬腿还伤着呢,千里迢迢的从西北回来,自然极是疲劳。何况当时已经是除夕,转头就是新年,蒋家也忙着过年,就是来告诉了她又怎样呢?
“燕姐儿……”曹氏犹豫半天,还是吞吞吐吐地道,“我听你爹的意思,是不想做这门亲事了……”蒋锡当然没有明白地提出退亲,但言语之中却对刘之敬颇多不满,以及又提起当时曹氏私下里将蒋燕华的庚帖给出去的事。曹氏虽然平时糊涂,但这次却难得地居然听出了蒋锡的意思,踌躇半晌还是说了出来。
“这怎么行!”蒋燕华险些跳起来。退亲?退了亲的女子能找到什么好亲事?
“你爹说——”曹氏被女儿的目光盯得没了勇气,心一急把实话说出来,“娘也怕他万一腿养不好……”难道让女儿去跟个瘸子不成?
蒋燕华脸色大变,脚一软坐了下来。曹氏窥着她的脸色,小声道:“我听你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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