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重风一震,神色复杂起来。而李璟不失时机地补上一句:“以身相许这种事,女子做起来算是佳话,男子做起来……啧啧。”
杜重风脸色复又一变,而李徽与王子献虽然觉得他不失时机接过话很不错,但此话所说的道理却颇值得商榷。天下间为报恩而以身相许的男子多了去了,谱成佳话的也确实不少。但是,偏偏他这般理所当然地说出来,却像是又有那么几分真切似的。
见杜重风已经动摇,李徽便道:“明知他们走错了,明知他们执迷不悟,日后会落得什么下场,你不劝阻且不提,反倒要助长他们的野心,这算是真正的君子该做之事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劝,是因劝不住;不帮,是因不应帮。仅此而已。否则,光是累及自身不提,祸及了家人又当如何是好?”
对于杜重风而言,这世间令他挂念之人,大概也唯有抚养他长大的叔父叔母一家了。他垂下眸,许久之后,才又叹了口气:“你们想让我做甚么?我其实并不是甚么君子,甚至也算不得什么好人,远远不如子睦那般的率真心性。不劝,不止是劝不住,还因我想自保,也不想让家人受连累。不帮,亦是自私自利之心,并非为了甚么人臣lún_lǐ。”
他并未明言自己不会做什么,只是暗示以他的性情,许多事都不可能做。李徽与王子献自然听得很明白,李璟却道:“迷途知返,善莫大焉。阿兄这般心善,断不会让你太过为难的。而且,你答应不同流合污,日后便是我们的友人了。”方才那一曲唱和隐含的知己之感,令他实在忍不住想要结交这个朋友的念头。
于是,天水郡王一脸信任地望向新安郡王:“阿兄,你说呢?”
“……”李徽弯了弯嘴角,“当然,既然是友人,我们自然不会勉强于你。”至于甚么时候能从面上情转化为真正的情谊,那便不好说了,还须得看杜重风日后的行为表现。至于目前,维持如今的来往便足矣。
王子献含笑接道:“眼下需要劳烦你做的事唯有一桩。那便是时不时在表兄面前提起舅父看重我一事,或者还可随意地赞我几句。此外,倘若有机会,不妨也提一提我娶河东裴氏女的诸般好处。”他所得的好处愈多,所获的赞美愈重,杨谦便必然不可能善罢甘休。不必他费什么心思,他便会替他将这桩河东裴氏的婚事了结干净。当然,杨尚书是否会因此而大发雷霆便不好说了。
杜重风怔了怔,似是不曾料到他的要求如此之简单:“……你不是有圣人做媒么?何须再挂念这桩婚事?”
“以防万一。”王子献回答得很是顺口。
“……”杜重风默然半晌,又道,“那我该如何避开这桩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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