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垂下眼去扫了一旁小山般分门别类摆放着的奏折,——只不过自从他一口回绝了燕承锦回府的请求之后,这位向来稳重沉静的弟弟难得地耍脾气使小性子,丢下原本帮他分摊的大半日常奏事的折子撒手不干了,这时候倒好意思在他面前哼哼说什么闲着没有事做!当真是被人教坏了!
皇帝默不作声地决定对燕承锦不矛理会,心下恨恨想着,宁可放任他十分可恶地自己在面前摆一付闲得发霉长草百无聊赖的姿式,也决不能放他回府与林景生有见面的机会。
但有个闲极无聊无所事事的人在身边晃荡——而且还在你繁忙不堪的时候,这总不是件愉快的事。皇帝暗暗就有点咬牙切齿,一边就有些走神。等批了几本折子,忽觉得屋子里有些安静,却是燕承锦半天不作声了。
转眼一看,燕承锦一手支着下巴趴在桌上,神态慵懒地看着窗外一丛开得正艳的粉色芍药出神,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唇间含笑目光盈盈。皇帝只觉得他无论眼角还是眉梢都像是带着两分春意盎然,心气顿时一阵不顺,也没多想就唤他:“桃桃。”
却是连唤了两三声,燕承锦方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似乎才看清眼前人是谁一般,将脸上脉脉的笑意收了回去,茫然地看他:“哥哥?什么事?”
皇帝很少见他这样恍恍惚惚的时候,盯着他看了半晌,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了几次,终于还是心软了,缓和了面色摇摇头道:“没事。”春天要来桃花要开,谁挡都挡不住。
燕承锦就用一种莫名奇妙的眼神看了皇帝一眼,依旧扭头去看窗外的春花。
可他才转过头去没一会儿,便又听到皇帝叫他。
这次皇帝将狼毫搁到了笔架上,把面前的折子也推开了,摆出十分正式的加工,朝着他招招手:“桃桃,过来。”
燕承锦稍稍一迟疑,最后还是顺从地乖笠走了过去,在皇帝对面坐下。
皇帝面色严肃,目光萧索,燕承锦简直看到他脸上愁苦凄凉得都能滴出水来了,皇帝一向刚强独断,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燕承锦有些不适应。
皇帝伸过手来,还当他是孩子一般地摸了摸头发,瑟瑟地感慨道:“桃桃长大了,自己有主意得很,凡事都由不得皇兄了。”
燕承锦不甚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干干地笑道:“哥哥为何要这样说,我对皇兄一向是十分敬重的。”
皇帝拍了他一下,恨恨道:“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能让朕少操些心就算是好的了。”
燕承锦心里也有点愧疚,讪讪地笑了笑没答话。他此时倒是当真的乖顺,拽了拽皇帝的袖子,轻声道:“哥哥。”
皇帝也只不过感慨了一瞬,便把话回到正题上来:“你也是自己能作主的人了,非要怎样朕也没法拦着。但这关系到你一生的大事。朕不过是希望你能够慎重些。”
燕承锦神色也跟着凝重下来,仔细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问题也不是第一次谈论,皇帝看他那样子,知道他心意未改,再说什么也是白搭,索性也不再多废唇舌,接着道:“这一个月里,朕是不会让你出宫去和他见面……”见燕承锦皱了眉想说什么,被皇帝摆手制止:“你便是要再次成亲,那至少也得是一年丧期守满之后的事,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正如你说的,他若真有才学有抱负,总得拿出个样子来给朕瞧瞧,等他直有了与你并肩而立的资格,再来说其它。你也趁这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想清楚了,你是不是直认定了要与他在一起。若是你连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了不能等,那也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罢了。”
燕承锦再要争辩的话只得又咽了回去,但皇兄这态度明显地软化下来,知道不可再得寸进尺,低低地应了一声,此时反倒更担心起林景生的会试来,虽然对他甚有信心,但凡事关心则乱,难免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皇帝自然看出他的担忧,冷冷笑道:“朕不从中作梗,中与不中,可全是他自己的本事。”
燕承锦依旧是不怎么放心,想了想讪讪道:“反正来日方长,今天不中,还有今后……”见皇帝的脸色十分难看,反正意思到了,这话又灭了林景生的威风,用不着住明白里说。
皇帝长出口气,平下心气道:“你这些日子既是闲着,朕这儿有件事给你做。”说着从一旁本要留中的折子中抽出一份来。
燕承锦得了皇兄若大的恩典,效一效犬马之劳实在是题中应有之意,实在没有什么可推脱的。于是燕承锦感恩戴德地任凭差遣,凑近前去看那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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