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从屋子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把脑子里那一点点困倦感打发走。日月树暗褐色的枝条上已经鼓出嫩芽。兽人将这种植物当做活的日历,它发芽时春季萌动,开花时夏季来到,叶子枯黄时秋季飘落,最后一片黄叶掉落时冬季便降临。
空气里还残留着冬季的寒冷,但比起前几个月让人无法忍受的刺骨温和了许多,东陵揪着衣服上的白色绒毛,决定回去换一件薄外套。
保暖性良好的绒毛兽兽皮已经不太适应当下的气温,等过一会儿太阳升起来,再穿着这件衣服肯定热得够呛。
没错,他又有了全套的白色卖萌装——当然不可能是那件弄脏的被洗干净缝补好了,事实上东陵见过那件可怜的外套,它已经被自己的血和爬行动物的血染得看不出本色,尤其是胸前的区域,红的就好像它从来没有白过。
不过博格又带回了一头新的绒毛兽,那一天雄性浑身上下湿的如同在雪地里打过好几个滚。
东陵丝毫不为自己连续几天抱怨雪狐皮的坚硬而感到抱歉,如果条件允许,他更倾向于做一个享乐主义者。既然博格不会特意去狩猎这种不能食用的猎物,他当然得帮对方找一个理由。
他的头发比刚来到这里时长了不少,长发无疑会带来麻烦,可比起顶着一头狗啃的头发四处跑,注重形象的某人表示,还是找根绳子扎起来吧……
虽然在兽人眼里自己的长相已经是吊车尾,但他实在不想再刷这个下限了。
阿诺搬进了他家里,暂时用着东陵从前的房间,不过除了这个之外,几人的生活都没有太大改变。小孩和从前一样,每天起大早绕着部落跑五圈,跑完步做俯卧撑或仰卧起坐,然后练习飞镖的功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大概就是屋后的靶子又被弄坏了。
当然这次和博格无关,是闲的长蘑菇的板牙散步时走到空地上,正好看到小兽人在练飞石子,就兴冲冲的用它的独角在雪球上顶了个窟窿。
更无耻是,这头搞不清状况的公鹿在闯完祸之后,还极得意的蹭到已经无话可说的东陵面前求奖励……
它难道是精力旺盛过度,无处发泄吗?
板牙的四只绒毛积木在冬天的最后一个月里被宰了炖汤——当巨翼鸟闯进部落时,加固过的棚屋和集中在部落中央的人气使它们免于遭袭——疾风鹿对此并没有表示愤怒或者难过,失去了旧玩具之后,它很快把兴趣放在了家里新增的雄性幼崽身上。
可惜阿诺只有一个,板牙没有办法把他和其他什么摞在一起。显然这头鹿已经聪明到懂得区分物体的种类,而它只热衷于把同类物体堆高。
东陵不好说小雄性是幸运还是怎样,但当他发现超出正常时间很久小孩还是没有出现在空地上时,确实是抱了一种诡异的明悟等在板牙的棚屋前。
一刻钟后,四条腿的影子出现在道路尽头,下一刻,这头拥有森林最快脚程的动物已经站在自己的主人面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可称之为愉快的气息。不等这家伙停稳,一个小东西已经从鹿背上跌了下来,踉踉跄跄的走到墙边一阵干呕。
“迟到了实在很对不起,东陵老师,呕……但我没有办法摆脱……呕……”
“……”
好吧,他知道小孩确实没办法。毕竟当一头成年的疾风鹿抱着让背上的人晕鹿的决心狂奔时,没有任何人能从它背上跳下还保持身体的完整性。
“我说板牙,你不能停止自己的这种恶趣味吗?”东陵扶着额角,无法忍受自家宠物打破自己制定好的计划。
被指责的公鹿耷拉下耳朵,从喉咙里呜咽出声,也走到墙边,咬起小石子,把它们摞给东陵看。
东陵……东陵只感觉一阵无力。
会用这种暗示控诉自己所受不公待遇的板牙,某种意义上比家里的两个雄性加一起还聪明……
这到底是谁教出来的?!
“阿诺,看见你博格叔没?”东陵叫住往树干上扔陶片的小孩,自从板牙弄坏了作为靶子的雪球,这个懒师父直接用木炭在树皮上画了靶子代替。
他本来以为博格有事出门,但到了午饭时候还不见对方回来,前一晚也没听雄性提起过要进森林打猎,实在是件怪事。
“博格叔吗?他大概是去帮忙搭祭坛了。”
“祭坛?”
“嗯,我早上似乎看到他在那里,不过板牙跑得太快……”
小孩放下手里的碎陶片,跑到东陵身边。科尔文死后,他忽然变得黏人,东陵并不是很精通心理学,也不知道这又是什么症状,好在小孩的变化勉强还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也就懒得改掉他这个毛病。
“博格叔没有告诉东陵老师有关祭神的事情?”
“他忘了,我想。”
“真过分呐,”小孩皱皱鼻子,“这是很重要的祭祀,如果老师忘了去,得不到乌古神的祝福可怎么办?”
“……那个其实无所谓。”
小孩完全没注意东陵的小声念叨,带着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情拍胸脯:“不过好在是今晚的事情,我会带老师过去,东陵老师不会得不到祝福的。”
所以他才说没所谓。
比起丰收日和米粑日,春天的祭神实在乏善可陈,它没有那么热闹,整个祭典就是阿尔特一人拿着神杖在祭坛上讲话,下面一群兽人围绕。
东陵站在人群中,恍惚间觉得自己来到了某个演讲的会场。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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