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云哥哥……好吗?”玄若霞低弱的声音只有玄天赐能听到。
玄天赐忍住涌进眼眶的泪意,道:“很好。他们都很好。戍狄哥哥被他气得跳脚,却拿他没有办法。”
玄若霞温柔地笑道:“戍狄哥哥一向拿他没有办法……他这回要领兵了吧?真想看他穿战甲的模样。他以前还说让我做他的副将呢。”
也许永远不会有这一天了。连告别都来不及说,真是不甘心啊。
玄若霞疲倦地闭上眼睛。
……
辰妃生病後,後宫一应事务交由昭妃打理。又因为昭妃快临盆,皇帝更是每天在漱玉宫陪她。
如今的昭妃宠冠後宫,锋头之劲,无人能及。甚至有传言,假如她能诞下龙子,将会被立为皇後。
漱玉宫内,春风得意的木馨半靠在床头,一手抚著凸出的肚子,一手为沈睡的墨钦打扇。
墨钦翻了个身,左手搭在木馨腿上。
木馨微微一笑,轻轻地放下他的手,凑过头凝望他的睡脸。
不得不承认,墨钦确实是英武男儿,轮廓深邃,眉目挺俊。他身穿战衣,横刀立马,该是和大哥一般伟岸吧。木馨暗地里笑出声,忙用扇掩住嘴唇。
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这男人。当年看他和大哥一起读书练武,总觉得他虽然贵为皇族,却不及大哥有气度。没想到他会当上皇帝,更没想到他会成为自己的夫君。尽管父亲另有打算,但是如果能和他平安地共度一生,父命也是可以不去遵从的,就像当年的大哥。
木馨心头涌起一阵柔情,眼前满是未来的美好想象。她低下头,在墨钦唇上印上温柔一吻。
还不及抬头,墨钦忽地伸手按住她,呓语似地叫了一声:“媚儿。”
木馨顿时僵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挣开墨钦的手,疑惑地瞪著睡梦中的男人。
然而,像是硬要逼著她面对似的,墨钦又叫一次:“媚儿。”这次声音更大,无比清晰。
刚才还满溢的爱恋,被这一声梦呓打碎了。
一股酸涩的怒火直冲脑门,木馨不顾礼仪用力晃动墨钦的肩膀,“皇上……皇上……”
墨钦睁开眼,懵懂地望著她发愣,过了一息才哑声道:“馨儿,什麽时辰了?”
“未时二刻。皇上刚才做梦了吗?”
墨钦坐起身揉了揉眼,敷衍地“嗯”了一声。
木馨不依不饶地问道:“你梦见谁了?”
“不相干的人,”墨钦不耐烦地提高声音道:“人呢?全死了吗?”
常贵颠颠地跑进来,嘴里喊道:“皇上醒了,快来伺候。”
内侍宫女鱼贯而入,把墨钦和木馨分隔开。
木馨见墨钦不理她,心火更炽,将手里的扇子掼到床头,霍然起身往外走。
墨钦眼中冷光一闪,沈下脸来。
常贵察言观色,连忙大声道:“娘娘您悠著点儿!这都快到日子了,要是有个闪失,奴才们可担不起……都是些不长眼的货,还不快去扶娘娘!”
他喊了这麽一嗓子,墨钦也平抚了心气,淡淡地接过水漱口。
常贵暗舒口气。这昭妃娘娘是个厉害人,可就喜欢和皇上置气,比当年的齐庶人还不会看眼色。她肚子里揣著龙种,要是闹出个好歹,还不是他们这些人遭殃。巴望她赶快生孩子,免得大家担惊受怕。
墨钦从内室出来,木馨还坐在窗前生闷气。
他走上前揽住她的肩头,温言哄道:“好好的生哪门子气?”
木馨扭开头,闷声道:“你一定是梦见那个贱人!大哥不在了,你就成天想著他。”
墨钦再次沈下脸,冷声道:“你也是快做母亲的人,不要成天想这些无聊的事。”
木馨听出他语调里的怒气。墨钦很少生气,然而一旦发作便是雷霆之怒,她再得宠也不敢惹他发怒。
她拉住墨钦的袖子,委屈道:“许是快生了,总希望钦郎能陪在妾身边。”
墨钦看看她的肚子,又看看这张酷似木良的脸,才放缓语气道:“朕不是每天都陪你麽?这两天是有事要商议,才来得晚一些。宫里人人道你专宠,还不知足?”
木馨靠在墨钦身上,用与她那硬朗长相极不相配的娇柔语调道:“妾害怕嘛。”
常贵暗地里擦了把汗。昭妃娘娘这风情也太不……适度了。
果然,墨钦的眉头高高皱起,安慰话也说得颇勉强。
木馨的心情倒好起来,笑道:“妾这几日练了琴,不如给钦郎弹一曲?”
墨钦点头答应。木馨兴致勃勃地开始弹奏。
严格说来,她的琴艺不差,只可惜有秋宁珠玉在前,墨钦听她弹奏便如同嚼蜡。她还偏要弹秋宁与墨钦初见时的那首《长相思》。墨钦越听脸色越难看。不待曲子结束,就猛然喝止。
木馨骇得停下来,不明所以地盯著满脸戾气的墨钦。
墨钦抬手揉了揉眉心,烦躁地道:“朕要与吴尚书议事,馨儿好好休息。朕忙完了再来陪你。”他长身而起,并不看木馨,头也不回地走了。
木馨怔怔地坐了一会儿,双手猛力扫过桌案,把琴和香炉、杯盏等物全扫到地上。
金姑姑赶忙扶住她,劝道:“娘娘保重!天大的事也不值得动怒,仔细动了胎气。”
木馨双目赤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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