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斐君当即被停了课,他默默的送大哥和嫂子去车站,雪落无声,风起伤涌,他们各怀心思,各自心忧。
“君子,你可别再教坏了花逸啊……”花斐海突然说了一句。
花斐君点点头,他蹙眉看着嫂子无声无息的扭过头去抹眼泪,心上跟被洒了一把盐似的,他们这一家,现在既无力,也无能,更是无奈。
他揣在棉衣口袋里的手掌慢慢攥紧,下定决心一般,说:“哥,嫂子,这事我自己处理,你们别担心了……”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他要怎么处理,该怎么处理,还完全没有头绪,只是不想给这个本就愁云密布的家庭雪上加霜。
花斐海来了脾气,一撇子打在他脸上,花斐君毫无防备的被扇了耳光,错愕的看着他大哥,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动手。
“你长本事了!你能自己处理了!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知道怎么当爹了是不是!你给我说说你怎么处理?去坐牢吗?”
“不是的,哥,我会想办法。”斐斐筐箩个。
“你想办法?你想办法!”花斐海激动的甩了甩手,一步迈向斑马线,人行道上显示着红灯他气的没来得及看,远处飞驰而来一辆叮当作响的破旧面包车,司机在看见花斐海突然横穿马路的时候,开始猛打方向盘,路上的雪早被来往的车辆压的实实成成,这会儿没有安装防滑链的车胎根本刹不住,花斐君是眼看着面包车先是侧滑,然后侧翻,在地上甩了个360度的圈,他想冲过去拉回大哥,却被花逸母亲抓着他的衣服猛的从斑马线上将他拽了回来,于是,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侧翻甩尾的车,把他的大哥花斐海撞出去十几米。
如果说,当姚六六的家人在对他拳打脚踢之后宣布了姚六六怀孕这个消息时,让花斐君觉得眼前一黯,天塌了下来,那么花斐海出车祸这件事,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他所在的世界在瞬间的就崩塌了,天塌下来,他想顶着,可是没人告诉他,天如果碎成一块一块,他该怎么把这个破碎的世界支撑起。
☆、089:梦里看花,花似梦3 ☆
花斐君和花逸妈飞快的跑向花斐海的身边,在路人的帮助下叫了救护车。大股的鲜血不知从花斐海身上的哪里流出来,在被压的坚实的雪地里冒着热气,所到之处开始慢慢的融化,逐渐在他周围形成了深色的裸/露着水泥的怪圈。
花逸妈吓的一句说不出来,只能一边不停的搓着花斐海的手,一边不停的跟他说话,想让他醒醒。
花斐君慌了,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意外,现在该做些什么,急救吗?怎么才能急救,除了在发生车祸后不能随意的挪动伤者,他什么也记不起,那么就这么让他在马路上躺着吗?如果花斐海死了,他只是想如果,花逸会不会恨自己,没有他私自做的决定,是不是这些就不会发生?从来没有过一次,他是如此怨恨自己的自主主张。
他脱下自己的棉衣,盖在昏迷不醒的花斐海身上,穿着单薄的衬衫毛衣,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寒风里站直了身体,远处侧翻的面包车如同一头巨大的铁皮怪兽尸体躺在路中央,路上的行车也因为此刻的事故全部放慢了速度,地上躺着的大哥,跪着哭泣的大嫂,迎风而站的自己,俨然成了路人眼中悲悯的戏剧。
现实比风冷,比刀利,吹在身上,扎在心上。行车与行人纷纷路过他的身旁,混着冷风鱼贯进他耳里的各种声响,都变成了嗡鸣,日光照在那些被清洗的锃亮的车漆上反射着刺目的光,世界可以这么大,人们可以这么忙,他却孤单无助成这幅模样。
斐斐到雪围。他应该是穿着干净的校服,坐在靠窗的课堂之上,日光轻暖,清风微荡,白色的窗帘拂过他栗色的短发,扫过他的英语书,直到他微笑着用教科书压住帘脚才停止飘荡,他的周围应该是书声朗朗,是少年与少女们在青春里留下的欢声嬉笑,日子可以美好如淡茶,青春可以单纯如清水,可是,现实却混沌成这幅模样。
救护车带走了花斐海,沾了血的深色棉衣在匆忙之下被遗弃在了车祸现场。花斐君坐在救护车里,看着医生在进行简单的急救,心下一沉,那一刻,花斐君突然心生一个糟了他自己唾骂的想法,他在想,如果大哥残了,那不如死了,人死一了百了,心伤总会淡忘,可是如果活着,如果残着,未来又该有多少他想象不到的难堪。
花斐海被推进了手术室,花斐君靠着医院走廊冰凉的墙壁上,身体比墙壁暖不了多少,嫂子忙着去取钱缴费,他一人在手术室外不知所措。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向来柔软听话的短发变得凌乱不堪,他觉得自己真是活够了,闭眼是未来的遥不可及,睁眼是现实的满目苍夷,可是能去死吗?留下一个烂摊子,一个生死不明的大哥,一个岌岌可危的家庭,就这么去死吧?他还不甘心,他还想过那些幻想中的美好的生活,他还想着有一天,可以带着花逸去很多很多他们没去过的地方,他们约定好的要去看海,他答应过的,要在海边买一座房子,从此他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还想这,兴许,他可以等到母亲可以回来找他的那一天。
花逸母亲交了费红着严宽赶回来,花斐君不知该怎么感激这个女人,没有嫌弃他,收留了抚养了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就在刚刚,她救了自己的命,就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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