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张良的预感无误,皆因翌日,小圣贤庄迎来了一位贵宾,即当今最为受宠的秦国公主——嬴茗,亦是曾经的韩国茗公主。
正午时分,嬴茗携诏书驾临小圣贤庄,言曰要留于小圣贤庄研习诗书礼乐。因有着诏书,自是无人敢拒。
而后,儒家掌门伏念以客房尚未准备妥当为由,恭请公主殿下先行回将军府歇息。但这位公主殿下可不是位好说话的主儿,
“本公主前脚方到,伏念先生后脚便要赶人了么?”
伏念眉头深拢,甚是为难。
见此,她唇角泛起丝丝笑意,随即旋身望向张良,语色轻柔,
“不如这样吧,本公主初来此地,可否有劳张良先生带茗儿先行熟悉此间环境?”
对于这声“茗儿”,儒家三位当家反应不一。
伏念内心哀叹自此小圣贤庄要有女子入驻了;
而颜路则颇为怀疑这位公主殿下的真正来意,只因抬眼之时,不经意瞥见其望着他家三师弟时的眼神,那是何等的灼热噬人哪;
至于张良,他的眼底尽处闪过丝丝凛冽寒意,足见对其的深恶痛绝之感。
在此之后,自是应其所求,由张良领其览观小圣贤庄。
至于期间二人说过什么,除了当事人之外,无人得知。而等到事了,已是酉时将近了。
为策礼数周全,儒家自是要将嬴茗恭送至正门前。
直至其离开后,伏念及众弟子方返回学舍内,唯有张良仍旧默然而立,立于其旁的颜路略感诧异,随即侧过身问道:
“在想什么呢?马车都已经走远了。”
闻言,张良撤回凝视前方的视线,覆眸回道:
“没什么,只是忆起了些事。”
颜路原本微立起的眉峰,因着此话瞬而舒展开来,
“看你之前的眼神似乎是对这位贵客并不陌生,如今又是这幅模样,想来这位公主殿下该是你的故人了。”而后,他略微停顿片刻,续而揶揄道:“不止这一位,昨夜的那位姑娘亦与你关系匪浅吧!”
张良目色微闪,淡道:“这位公主殿下原名韩茗,韩亡后,便被送入了秦国宫廷,没想到现如今竟改了姓氏,成了秦国公主。”话至此处,更是讽刺一笑,“至于故人,还真算不上。”
话虽如此,但他有感,韩茗的到来,将会是万般劫数的开端。
“子房,你不会听不出,我话中之重点,在昨夜的那位姑娘。”颜路一脸明了,“能让你不惜顾左右而言他,亦要逃避问题,可见,那位姑娘对你而言,不单单只是一位故人那么简单。”
“……我先回房了,师兄。”
果然呐,子房,那位姑娘的出现,触及了你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可对?此问,颜路虽未能问出口,却是已然从自家师弟屡屡反常的举止中,得到了最为明确的答复。
而另一边,言曰要回房的张良,实则是朝着崖边去了,盖因呆在密闭的空间里,只会让心思越发郁结难解。
然而,此次与以往甚是不同,至多也就是换了个地方纠结而已,至于那些被埋葬多年,不愿回想起的记忆,一丝一毫都没落下。
昨夜无眠,半因当夜种种,半因不想梦回当年,而归根究底,皆是为她。可惜的是,一夜无眠换回的也就是半日的平静,很快地,这份强自维系的若无其事因韩茗的出现而被打破。
皆因,当年,若无韩茗的苦心设计,或许,他不会过早遇上她,更不会以那场纠缠错乱为他们之间的起始,那么,之后,即便有一日遇上了,他也不至于陷得那般狠,那般深,更甚者,今日的他亦无须在此愁思百结。
而那场设计的由来,归根结底,乃是张良先生的美貌惹的祸。
原本着,有韩非公子的挚交以及张相公子的身份杵在那,合该是无人敢明着“欺”,但,凡事也总有些例外存在。
四年前,张良年方二十,正值弱冠之年,端的是温文儒雅、意气风发,再加上那双邪魅的狐狸眼,不知惹得韩国多少闺中女儿相思成灾。
至于那位韩茗公主,当得是个中的佼佼者,毅然决然放下公主之尊以及女儿家的矜持,妄肆追逐,虽是每每遭拒,却是不妨碍人家屡败屡战。
其兄韩非先是婉言相劝,后来见她委实闹得厉害,更是痛斥一场,无奈不见任何成效,遂无言放弃,顺道还不忘对自己的那位忘年之交寄以深深的同情。
直至韩茗十八生辰之际,她莫名顿悟,请来兄长韩非,托其邀张良一叙,面对韩非狐疑不定的眼神,更是言辞凿凿,
“这些年,茗儿的不懂事让子房哥哥深感困扰,如今,茗儿想通了,疯狂追逐一个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人,只能是自讨苦吃、蹉跎岁月,且皆是茗儿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放下。”而后,更是痛下决断,
“从此以后,茗儿只会把他当成兄长一般敬爱,绝不会再有半分逾越。因此,茗儿想为之前的所作所为向子房哥哥致歉,还请哥哥成全茗儿此生中的这最后一次任性。”
如此这般的大彻大悟,韩非安有不信之理?
于是,那场设计飘然到来。
本着择日不如撞日的念头,当日议政结束后,韩非邀张良于自己的寝殿一叙,并于路上述尽原委。
而听完原委的张良则是在心中止不住地叹息,想来是为了防他找借口婉拒,才没打一开始便全盘告知,唉,被小小算计了一下,失策啊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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