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大四左右的那段时间,我们已经是几乎没什么说话的机会了。
他很忙,忙到每天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睡了,我早上起来,他已经走了。他是自律的人,这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事能影响他的“规矩”,在他的世界里,他的人生是计划好的,任何企图打乱他计划的人都会被粉碎。
我想,他的人生计划里,是没有我的。
第一次争吵的导火索,是我发现了他在准备出国。
然后问题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不断地涌出来。我的学业,我因为毕业将近的忙碌,他的漠然,还有始终不屑于解释的态度,都成了争吵的理由。
我记得的最后的画面,是在r大明亮的校长室里,他当着他爷爷的管家,还有r大的校长、教导主任,以及我的班主任,很是倨傲地说:“我不是同性恋。”
他的眼神这样不屑,我站在那里,徒劳地张了张嘴,午后的阳光如同利箭,万箭齐发,把我死死钉在地板上,血肉模糊,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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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祝融很早就起来了。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偌大的房子里,安静得让人窒息。
我顺着铺了地毯的楼梯往下走,一楼的客厅里空无一人,饭厅里有个系着白围裙的女孩子在往桌上摆早餐。很地道的中式早餐,热气腾腾的小肉包子,白粥,酱菜,腌制的酸黄瓜,还有切得薄如蝉翼的火腿。
“他去哪了?”我问那个女孩子。
那女孩子垂着头,浅浅地笑了:“李先生在书房。先生要现在吃早餐吗?”
我朝书房走了过去。
李祝融喜欢把书房安排在房子最里面,书房的门外站了两个保镖,里面大概是在谈生意。看到我,一个保镖在门上敲了两下,然后推开门,往里面说了句什么。
半分钟后,袁海出来了。
我并不喜欢在书房和他说话,那个地方完全是他的地盘,坐在书房里的李祝融,几乎可以看穿一个人的所有心思,锋利得像一柄没有鞘的剑。
“怎么了?”他靠在老板椅上,活动了一下脖颈,从墨蓝色衬衫的领口里露出白皙的脖子。
“我想回学校,和你说一声。”
“哦~”他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你会不说一声直接走呢。”
“我也很想。”我温和地和他解释:“但是这是你的地盘,那样是行不通的。”
“你还记得这是我的地盘?”长眉挑得高高的,他平静陈述:“那你也该知道,如果我不让你走的话。你连楼都下不了吧?”
我抿住了唇,颧骨上已经没什么痛觉了,估计是肿了,我想我现在一定很像个猪头。
“回去,把早餐吃了,回楼上去。”
我坚持地看着他:“我要回学校,现在,立刻,马上。”
早就知道,只要在我们两个人都清醒的情况下,我们的相处模式就会变成这样。各执己见,谁也不会退让一步。
他站了起来。
一米九的身高,还是很有压迫感的,他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攥着拳头才没有被吓得倒退,他脸色阴沉,这说明等着我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再说一遍,乖乖在这呆着,不要想着回你那个见鬼的学校!”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强作镇定地回答他:“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我的监护人吧?”
他冷笑了起来。
“既然我们都听不懂对方说话,不如选个直接点的交流方法吧。”他伸手扣住我肩膀,手指顺着脖颈慢滑到我下巴,是什么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躲开了他的手:“你疯了!”
“是吗?”他嘴角噙着笑,然就凑了过来,最先碰到我脸颊的是他的鼻子,然后是混血儿光滑白皙的皮肤,最后才是带着点凉意的嘴唇。
我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
他大概是从来没想过我会打他,竟
然一点防备也没有,柔软腹部被击打的剧痛让他怔了一瞬间,那一瞬间他的表情简直是有点茫然的。
我抓住难得的机会,往房门跑。
手抓上门把的瞬间,他一脚踹在了门上,伸手抓住我肩膀,把我扭转过来,按在门上。
“如果你不是伤号,我一定要揍你一顿。”他恶狠狠地说着,用拳头示威地撞了撞我额角:“我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里面装的都是回忆。”我淡然地回答他:“你不记得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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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扭送到饭厅之后,我从漆黑的吧台台面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整个左脸都肿着,肿得整张脸都不对称了。
我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粥,然后问他:“现在我可以回学校了吗?”
他恢复了所谓的“风度”,气定神闲地坐在我对面,墨蓝衬衫,狐狸一样的眼睛,即使听到我要回去,也只是挑了挑眉毛,然后问我:“你真要回去?”
“是的。”
他翘起了唇角。
“许煦,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矫情什么。你明明还喜欢我。不是吗?为什么要装出一副一秒都不愿在我身边待下去的样子?如果你是在欲擒故纵……”
“我有告诉过你吗?”我说:“自负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事。”
他脸色变了变,然后,唇角翘得更高了:“你是想要通过逃避我来证明什么?证明你不喜欢我?”
“我不想证明任何事,我只想离你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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