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拿着邵榕的假发和那袋零食离开了,房间里又只剩下韩酌和邵榕两人。邵榕不看电视了,他转过身背对着韩酌,不停催他走,说他现在这样没脸见人,没有安全感。
韩酌说:“你在学校里才该没安全感。”
邵榕说:“我自己摔下来的。”
韩酌其实把那本《时尚圣经》也带来了,还特意在外面裹了层包装纸。他拿着这本书绕到邵榕面前,邵榕用被子罩住脑袋,韩酌就用书角推推他:“中午的时候我被庄梦蝶拉去了学生会。”
邵榕抓着被子的手指用力收紧,指节都泛白了。韩酌又说:“生日快乐。”
被子下传出发闷的哭声,邵榕慢吞吞地放下被子,露出额头和一双眼睛,他眼里湿润,看着韩酌。
“送你的。”韩酌努努下巴,邵榕伸出手小心地把书抱在身侧,眼角弯了起来,像是笑了,可眼里还带泪光,样子别扭,他道:“谢谢老师。”
韩酌让他拆开看看,邵榕道:“老师送的我都喜欢!”
“就你会说话。”
邵榕傻笑两声,坐起了身抹了把脸三下五除二把包装纸给拆了,他看到纸下的书皮,笑得更开心了,迫不及待地翻开来看,一个劲谢韩酌。韩酌略有些得 意,可他脸上的笑还没完全展开,庄朽却忽然现身,他推门进来,邵榕见到他就像耗子见了猫,手忙脚乱地把书塞进了枕头下面,一张脸涨的通红,像是紧张的,又 像是怕的。韩酌也紧张,他张口想说话,结果气没顺好,一开口就猛咳了起来,还是庄朽笑着先和他打了招呼:“韩老师,又见面了,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韩酌拍着胸口好不容易缓过来,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邵榕的哥哥。”
庄朽没看邵榕,他直接把韩酌请到了外面,说:“难得见到邵榕学校里的老师,我们聊聊吧。”
他比了个抽烟的动作,韩酌踱到门口,回首看了眼邵榕,他又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只留一只在输液的手在外面。他的手背苍白,能清楚地看到皮肤下的血管,此时无力地搭在床单上,生气全无。
庄朽把韩酌带去了住院部外抽烟,他给韩气地说:“谢谢老师来看邵榕,您有心了。”
韩酌也客气,说:“毕竟是在学校里出的事,没有照看好学生,老师也有责任。”
庄朽抽一种雪白细长的烟,味道清淡,他低头笑笑:“哪的话,邵榕走路不老实,从小的毛病了,在家也常磕碰,不关学校的事。”
韩酌说:“倒是第一次见家长把责任都揽了的。”
庄朽道:“确实不关学校的事,我也已经和学校联系过了,午休时别人都在教室里休息,他一个人在学校乱逛,正好二楼的楼梯才清扫过,地上湿滑,他自己摔的。”
韩酌讶异地说:“是吗?有人看到的?我听说那段监控录像已经被人拿走了。”
他等着庄朽的回答,等着他再说些借口,编些理由,可庄朽一脸坦荡,点头承认下来,说道:“对,是我找人取走了那段视频。”
“有些不明白你的意图了。”韩酌戳了下自己的脑袋,“我比较笨。”
庄朽道:“邵榕还有个姐姐,也在贵校读书,您知道的吧?”
“知道,高三的学生会会长庄梦蝶吧,今天中午的时候她亲自来带我去学生会参加了一次聚会。”韩酌说到“亲自”这两个字时还特意加重了音调,庄朽意 识到了,瞥了眼他,奉上一个更温和的笑脸,道:“我们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邵榕与我和梦蝶不是一个母亲,他随他母亲姓,八岁那年才到我们家,十岁的时候, 我们的父亲过世了,可以说他是我带大的。”
韩酌半掩着嘴:“是吗?我还以为是你们家的管家佣人带大的。”
庄朽哈哈笑,轻轻摇头,望向远处:“他比较特殊,别人都带不好,只好我来了,我和他差了十岁,他来我们家的时候我本来要去国外念书,后来没去成,不过也没什么遗憾的,在哪里读书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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