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一年开春以来无甚大事,实在说不过去,因为太原王卧病床上已一月有余,朝中到处流言蜚语说什么“国将失柱”惹得人心惶惶,不过好在近来太原王似乎好了些,虽还不能朝会,但也开始在府上处理政务。
而今日更是大好,太原王病愈上朝,正巧赶上刚递来战报言下邳王、宜都王与敕勒自首战以来又获大捷,喜上加喜的还有,太后为皇上定了大婚之期。
“何不等到皇兄大婚之后再走?”慕容冲跟在桐生身后过城门,语气听来依旧是压抑沉闷,还勒紧了缰绳刻意走得很慢,一会儿又说:“到时天更暖和。”
桐生背对他骑在马上,身后是太后与皇帝赏赐的盘缠和自己那单薄的行囊,一把木剑依旧缠了几层破布悬在腰间。听他的话又不免笑着说:“不是都说好了?中山王又要反悔?”
慕容冲知道自己不占理,慢慢不说话了。
到了必须止步的地方几个跟从牵住了慕容冲的马,桐生勒马,转头冲他一揖:“中山王保重。”
慕容冲还是不高兴,低垂眼眸不言语。桐生等了他半晌只能轻叹一声回身启程,虽是如此还是不免故意慢了一些,身下骏马行过几步果然听到身后慕容冲含含糊糊一句:“先生保重。”
一瞬松了缰绳。
慕容冲一直在城门前远远看他身后扬尘,等到那影子终于不见了,转身对着两个侍从呵斥:“都滚开。”两人面面相觑只当他们中山王孩子脾气要哭一哭却不想别人看见,于是识趣地走远了一些。刚出几步只觉得身后一阵风,转头慕容冲已经骑马远去。
“太后解了你的禁闭?”慕容凤问道。
“哪里?”慕容冲把马拴在一棵老树上,转头答道:“今日桐生启程去长安,我哭闹着母后才允我送行,送行路上甩去两个人出逃,还不是轻而易举?”
“宫中最近这些日子都在忙着陛下大婚。”慕容泓在一边插话进来:“太后恐怕也没什么心思管束你了。”
“说来新皇后究竟长了一幅什么模样?是像太后?还是像吴王妃?”提到大婚,慕容凤禁不住问道:“别是一幅吃人的模样,那可苦了陛下……”
慕容泓昂着头不屑道:“关心这些做什么?又不是你娶亲。”
慕容冲倒是在一边笑出声来,拍过慕容凤的肩膀道:“七哥不知,恐怕道翔是想要娶亲了。”
“胡说!”慕容凤红了脸,一把拍掉慕容冲搭来的手:“我……我就是好奇着问问,也是……也是关心陛下啊!”
“道翔的脸皮可真是薄,一句玩笑都受不了。”慕容冲笑过之后正色道:“不过我倒是见过新皇后。”
“啊?”慕容凤急忙又凑过来:“在哪里见到的?你如何见到的?”
“那还不容易?”慕容冲说:“新皇后是母后的侄女,当日进宫拜见母后时我就在母后身边陪着,如何就见不到了?”
慕容凤饶有兴趣跟在他身后又发问道:“那你快说说,她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的确长了一副……”慕容冲低头像是在思索,过会猛地抬头扮出鬼脸:“吃人的模样!”
他这一抬头吓得慕容凤倒退几步,醒过神来才又上前去要跟他算账,两人围着慕容泓兜了几个圈,末了慕容凤也不追他了,只说:“向你一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恐怕再好的姑娘也入不了你的眼。”
“这话怎么来的?”慕容冲说。
“那你倒是说说,你将来娶亲,要娶什么样的姑娘?”慕容凤问。
慕容冲仿佛真的在意起了他的话,想了片刻道:“样貌至少得端正,咱们平素见人不多,这人能与清河公主媲美就行。但却不能像清河公主一样又闷又无趣,还得能听我说话,能与我说话。”
“那恐怕要难了。”慕容凤为难地摇摇头:“四叔说你伶牙俐齿,太后也说你整日喋喋不休、烦的要命,按你的说法,哪里会有姑娘中你的意?”
又换了慕容冲去追着他,二人打闹一番之后才想起回头问问慕容泓:“七哥,你将来若要娶亲,会娶什么样的姑娘?”
慕容泓本来就不愿听他们议论些儿女情长、娶亲生子,方才在一边就不屑加入,如今慕容冲既发问了,他只昂首挺胸回道:“大丈夫,理应先建功立业。”
慕容暐近日似乎还是不放心,朝会之后朝群臣中看了一眼,正巧望见一张苍白的脸面,犹豫片刻还是蹙眉走了,留下一众大臣把慕容恪团团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或是朝政要事,或是嘘寒问暖,许久才散去。慕容臧一直等到他们散开,于人头攒动中找寻了半天似乎未得所欲,便上了车架。
“大王,咱们可是回府?”
“不急。”慕容臧说:“去上庸王府。”
慕容评朝会之后早早就回了府,到这时候听到通报说是乐安王来了,心中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客终究要见,于是摆开书房,端坐等到仆从引着慕容臧入内。
“叔公。”慕容臧一揖。
“乐安王。”慕容评举手回礼,又伸直手臂邀他入座。
直到慕容臧坐直身子慕容评才看清他的神情,平和之中有些波澜,未等他问来意,慕容臧先说道:“今日突然前来拜访叔公,是因小辈有一事甚为担忧。”
“哦?”慕容评面上挂起平易微笑:“是何事啊?”
“不知叔公以为,太原王的病情如何?”慕容臧问。
慕容评并未立刻答复,仿佛想从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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