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运动会上的女子100 米,在张文君摔倒的一刹那自己的不顾一切,他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老师对自己学生的关切,无可厚非,但是当他来到她的身边,看见她眼里流露的竟是一份茫茫然的迷离—这不是她平日里那副得意洋洋,满满自信的模样,那副每每看到都令自己局促不安的、带着天然骄傲、目空一切的神情,而是像一个娇弱的需要保护的女孩在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他的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碰。
他情不自禁把她搀扶起来,他的左手扶着她的腰背,右手抓着女孩受伤的手臂,开始还浑然未觉,很快他就觉得这个姿势有多么折磨人:她摔得有些七零八落,被他扶起坐在地上,半个身体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们挨得这样近,他甚至可以看见她的刘海就在他眼皮前飘荡,他能闻到女孩身上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那是她搽的雪花膏还是用的洗发水呢?有一瞬间,他恨不能把她生生抱起,赶紧送到医务室检查一下她到底伤得严重不严重,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坏了,反应过来后马上让杜小红把怀里的她接过去,那一刻他觉得浑身的血流得飞快,好像要把体内的血管都要撑破,之前的罪恶感又涌上心来,令他烦躁无比:他是怎么了?他是她的老师,他怎么可以对他的学生有非分之想呢?他想起之前见到她的不安、慌乱,一时间辗转难眠,他记得刘闯那儿还有些啤酒,他今天应该喝点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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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运动会后的麓苑恢复到了往日紧张、单调的学习生活,也许是受到春季运动会的刺激,有些班级也开始了晨跑,早上学校的操场上也有自发晨跑的人群,看起来这次的运动会对促进体育锻炼还真起了些作用。
张文君的手臂恢复得很快:那次过后,李泽从家里拿了一瓶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外用药,他说他妈妈在市卫生局工作,这个药是刚刚开始面市的新药,经临床试验对摔伤恢复效果奇佳,张文君半信半疑把这个黄色的药水抹在伤口处,果然没有碘酒那样的刺激,发炎的地方消得也很快,愈合的疤痕也不是很明显,不禁对李泽这样的用心良苦心生感激,所以再和他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生硬,偶尔还会和他开点小小的玩笑,算是恢复了同学间的正常相处模式,这已经让李泽偷乐了好多天,王兵一脸鄙夷地说,鉴于老大如此没有底线,从今以后,他将直呼其名。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刚刚结束,张文君正在整理课桌上的书本,“张文君,有人找。”班里一个女生大声喊着张文君的名字。
张文君回过头,瞥见后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点深蓝色底衬衣的女孩,丁红梅神色有微微的局促,但并不紧张,大大的眼睛不再喷火,却含着无奈与犹豫,还有些许期盼。
张文君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这个女孩面前,并未言语。
“你方便吗?我,想和你聊聊。”丁红梅嘴角一翘,轻轻试探,语气却很平静。
“好,走吧。”张文君很好奇,丁红梅会说什么。
两个女孩来到1楼的小卖部里,丁红梅要了两瓶汽水,随手递给张文君一支。
小卖部这个时间里里外外人声鼎沸,拥挤不堪。丁红梅拧开汽水瓶盖,默默走在前面,张文君安静地跟在身后,两人走到教学楼后一条通往宿舍的小道旁,道路的一边种了几棵高大的银杏树,傍晚的夕阳从教学楼间的空隙里,轻柔地撒在脚下的小道上,两人各靠着一棵树,并排站着。
“你是想给我打气呢还是给我消气?”张文君喝了一口汽水,果然,空腹喝多了这种碳水化合物胃不是那么舒服。
“听说,赵向东给你写过信?”丁红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幽幽问道。
又是鸡毛信,张文君有些懊恼地发现:有些事情你越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反而越是满世界都知道,只是你不知道别人知道了而已,她此刻有无可奈何的丧气。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张文君无法掩饰内心的反感:听说?她是听谁说的?她究竟知道多少细节?不过,这些早已无关紧要,所有的东西已经灰飞烟灭,她又旧事重提,到底居心何在?
“为什么?你觉得我是为了赢才故意在比赛中推倒了你?我是吃饱饭没事干才打听赵向东在给哪个女孩写信?”丁红梅平静下的波澜终于按捺不住,嗓音里有压抑许久的委屈和辛酸,一刻之间,张文君好像突然明白了这女孩一直以来对她流露的“愤怒”究竟怒在何处。
两个人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好像都在等待慢慢的风平浪静。
“初中的时候,我和李泽都在三班,赵向东在二班,就在我们隔壁。”思绪像是刹那回到很久以前,丁红梅静静述说,“那时候我们两个班关系很密切,经常合伙起来打压一班和四班,李泽是三班班长,我是书记,赵向东是二班班长,每次搞活动我们两个班总凑在一起,特别有意思。”丁红梅眯起了眼睛,脸上有往事如烟般的陶醉,“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对他特别上心,不知不觉会关注他的成绩,关注他打球,关注他高兴难过,关注他和谁关系好,甚至关注他和哪个女生说话......”喜欢一个人,大抵就是这样吧,没有预备起的统一号令,没有数学证明题里的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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