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眼见神药越来越少,陈雄开始烦躁起来,不停的追问东浦大仙如今脚程到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
被追问的禁卫满口苦涩,东浦大仙已经出发好几天了,如果按照日夜兼程的脚程,应当还要三天才能到天山,这一来一回就要大半个月,然而圣上从两天追问一次,变成如今一天追问两次。
禁卫刚想跟昨天一样,按照脚程来回答陈雄,约莫还有三天就能到天山,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禀圣上,护送东浦大仙的中郎将派人快马加鞭回来呈报,途中他们遭遇了劫匪,激斗之下,东浦大仙被劫匪错手误杀而死。”
殿中蓦地一阵沉寂,紧接着镇纸石从陈雄手中飞出,带着他的暴怒,把来人打穿了头。
“混账!中郎将那个混账!临行前朕是怎么交代他们的,让他们务必要保证东浦大仙的安危!他们可以死,东浦大仙不可以死!将中郎将压入大牢,朕对他很失望!”
陈雄中气不足的大吼大叫,自从差点中风以来,他的身体就开始变得虚弱了,吃用了神药避免了中风的征兆,可神药就变得越发少了,如今只剩下几颗撑着,这如何让陈雄不愤怒?
且吃用了神药这么久,他已经变得依赖起神药来,若是不吃,总会挠心挠肺,整天就想着神药,其他事都被他抛在脑后。
那种甚似神仙的感觉,让他难以忘怀,更让他对这种感觉上了瘾。
陈雄并没有觉得不妥,这毕竟是神药,神仙服用的药丸,凡人当然是渴望的,如果不渴望,那就配不上神药二字了。
东浦大仙原本陈雄虽看重,但也不会在乎到那里去,在他想来,他是九五至尊,东浦为他炼制神药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为了怕东浦生出了异心,他还派了中郎将命人护送,也是监视的意思,结果东浦竟然死了。
想起那些劫匪,陈雄恨得很,“传令下去,把那些劫匪的人头带回来见朕。”
这当然是带不回来的,那些人都是姜家的部曲,有心算无意,再加上东浦暗中在饭食上下了让人软弱无力的药,不明显,军士们的战斗力下降,到底是打不过姜家部曲,东浦诈死,顺利从陈雄眼皮子底下脱身。
堂堂中郎将被下狱,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等打听出来之后,众人无不愕然。
区区一个道士,死了就死了,怎么圣上发如此大的脾气?
陈雄最近很是暴躁,东浦是陈朝推荐上来的,陈朝死了,再想让他推荐跟东浦一样的人也难,眼见神药被他吃完,他的脾气越发不好了。
让人觉得可怕的是,纵然是他一直以来宠爱有加的越华容,也在他脾气暴躁之时被他呵斥过。
这让北阙殿众人心肝胆寒,就连越华容圣上都呵斥了,宫人们只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自己会脑袋掉下来。
宫人们以为圣上会跟以前一样脾气暴躁之时看不顺眼就杖毙,然而诡异的是,北阙殿最近不用新添人手。
只有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圣上近来非常变得非常古怪。
首先就是胃口大减,以前圣上每顿都要吃三碗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如今每顿只能吃下一碗饭,肥腻的肉怎么呈上来的,就怎么撤下去,就是酒都不怎么想喝了。
这还不算,时常双目无神,无精打采的样子,有时候能呆坐着一整天一动不动,哈欠连天,仿佛很困觉,有时候又会突然暴躁起来,谁都无法预料他什么时候会狂躁,越华容就是这般被他训斥的。
他还不怎么踏足后宫了,不管是后妃使出了哪种招数,都不能吸引他一二,对着越华容,也生不出丁点的兴趣。
仿佛变了个人一样,整天就念念叨叨着“神药,朕要吃神药”。
越华容是知道那些药丸一旦停用之后,有着何等可怕的症状,他冷眼看着陈雄开始变得虚弱、变得消瘦,心底一股快要大仇得报的大喜渐渐浮现。
陈雄如斯变化,皇后却仿佛睁眼瞎一样,只找了院判过问了一下他的身体,等院判走了之后,皇后脸上担忧的神情陡然消失,变得怨毒可怖,甚至听到院判同样也束手无策,一窜愉悦的、带着畅快的笑声从她喉咙里溢出。
世家朝臣们也放任着这种情况,陈雄继任短短四年,他们却觉得已经置身于地狱里四十年,这种神经病还是早点去死了好,他死了,大家就不用担心什么时候祸从天上来了。
但以甘东生为首的寒门新贵却急得要命,他们很清楚,陈雄一旦死了,世家就能把他们从朝堂里赶出去。
他们已经尝试过这种权势带来的荣华富贵了,怎么舍得重新变回以前那样?
他们着急到甚至无心政事,只顾着到处寻医问药,不管是偏方还是秘方,甚至是有点名气的、可以医治疑难杂症的大夫,他们都找了,可惜没有丝毫作用。
就在他们绝望之际,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天佑我北梁,天佑圣上!”
甘东生满脸的欢喜,进来叩见之后就大喊。
陈雄紧皱眉头,对他大呼小叫非常不满,“下去,朕不想见你。”
甘东生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一样,差点喘不过气来,到底是不敢再卖弄下去,赶紧在被赶出去之前开口,
“圣上,天佑北梁,现天女,赐神药......”
甘东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雄粗暴的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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