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抿着唇角,古怪地笑了笑:“如果我也在里面,烧得骨头都成黑沫,你能认出我吗?”
云谲手脚冰凉,心想对方果真要来找他对质,那把枪原来真是有备而来。
翟星辰按了按他冰冷的手,拿到唇边,亲了一下,忽然很深情地看着他:“如果是哥在里面,说不定我能第一个认出来。”
孩子的侧脸突然撞进云谲眼里,让他的心猛地疼起来。翟星辰简直和小时候的他一模一样!那种第一次接触死亡的迷茫,被长此以往的内疚和指责纠缠,却又一直无法摆脱的情绪,通通明了地写在脸上,逼迫着他一夜之间成熟长大。
这样的翟星辰,真的很让他心疼。
“别露出怜悯的表情啊,这样一点都不适合你。杀手云谲——”
星辰把最后二字咬得极重,黑亮的双眸露出一丝阴戾,却很亲昵地缠绕着云谲的手指:“你知道吗,离家出走的这些天,我努力逼着自己不去想你,甚至安慰自己,也许是档案搞错了,也许是你杀错了人。又或者,你有可能是遭到苏池航的逼迫,不得已才下手的。可是——如果连我亲眼所见的都是假的,那现在躺在icu的人是谁?哥,你为什么要攻击实验室,为什么要先挑起战争?如果不是你,周鸣现在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周鸣周鸣周鸣,为什么又是他?!
云谲原以为星辰会对他说些别的什么,如果是指责自己杀人,他可以跟他道歉,和他解释,尽自己一切所能来弥补。如果星辰是为打在他手腕上的那一枪赔罪,云谲也一定会原谅他。没想到,没想到竟又是为了周鸣而来!为一个该死的人讨公道而来!
云谲像被人从头到尾泼了一盆凉水,顿时心如死灰,他缓缓抬起头,倨傲得像一只困兽:“那又怎样?他没有醒来又如何?”
翟星辰吃惊,像看着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什么……”
云谲嘲讽地笑了笑:“你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横冲直撞跑家里来?为什么不去调录像,去问他自己,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我还好好地躺在这里,所以就应该受到指责吗?如果说,我冒着危险去救你是错的,那还有什么是对的。”
是,云谲自认没有资格来评判对错,他不是个纯粹的坏人,周鸣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翟星辰凭什么就可以说周鸣是无辜的,而他就是有罪的?这么多年,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他,给他吃给他穿,供他去上学,到头来却换来了这样的对待。
真是讽刺啊。
云谲的双拳在被窝里攥紧,表情却依然漠然,“那晚你也在场,苏池航身上的鞭痕是谁留下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如果不是周鸣折磨他,起了杀意,我怎么可能会开枪。翟星辰,你不明真相就给人定罪,压根不是善良,而是没用!”
星辰不容置疑地摇头:“天哪,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云谲一想起苏池航生死未卜,躺在地面喘息的画面,就满腔恨意:“周鸣本来就该死,我何错之有?我只觉得可惜,可惜那颗子弹射偏了,留他留到现在!”
“你!”
星辰被云谲的冷漠气得浑身发抖,两指捏住他的下巴,恨不得把他高傲的下巴捏碎。那副高傲的表情太让人不爽了,一直一直,都像一位尊贵的王子,哪怕是面对诋毁和怪罪,都未曾流露出一丝的焦虑,真让人恨不得把他毁掉啊!
星辰气急反笑,“医生说他伤得很重,以后都不能从事高危险的工作,将来做不成猎人了。你居然连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怜悯之心?那家伙杀的人难道比他少吗,所有的吸血鬼曾经都是人啊,他们也是有父母有家人的,难道就不应该被怜悯被原谅吗?!
可是,即使再多的理由,他也不想和星辰辨清楚。云谲心里明白,说再多又如何,不过是将自己的罪孽洗清了一层而已。他确确实实是杀害翟启明的凶手,就凭这一点,自己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云谲拂开星辰的手,仍由自己看起来刀枪不入,“如你所见,我一直都是这种不明事理又没有怜悯之心的人。”
星辰气得双唇颤抖,重重地把床柜的玻璃杯砸得四分五裂。“你简直无药可救!哥,你太骄傲,太自以为是了!你根本不给机会我原谅你!”
“不需要。”
云谲低下头,嘴角露出苦笑,“翟启明一事是我的错。我只恨千不该万不该,因为一时心软把你牵扯进来。但是——”
即使被声嘶力竭地声讨,云谲依然半点不肯退步,“猎人和我们积怨已久,功过是非,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说得清的。公会有政府背景,它所做的,当然会扣上「正义」的帽子,我们这群病人,就活该被打压。告诉你,既然周鸣敢站在战场上,就意味着随时会死。不是我杀他,自然会有人杀他。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需要你多余的同情,我更不需要为了他感到抱歉。”
“放屁!”
少年胸膛上下剧烈地起伏,眼神凌厉得恨不得把对方吃了下去。“看来周鸣说得没错,我彻底看错人了,你们这群吸血鬼,根本就是杀戮成性的怪物,连一点点最起码的羞耻心没有!”
“闭嘴!别一口一个怪物,翟星辰,你他妈就是怪物养大的!”
云谲彻底被星辰的话激怒,抡起拳头,朝他的下巴砸去,“周鸣算什么东西?他就是该死!小子……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个城市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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