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沫确实在听。
但是这个时候他脑子乱成一团,已经分辨不清这些话的意思了,明明每一个字拆开都是简单易懂的,可合在一块就让他觉得脑海里乱成一团,爸爸这个词到底代表什么,这个自小没有享受过父爱的孩子不知道,十几年前将他逐出家门的面容和眼前这张亲昵疼宠的脸惶惶然重叠在一起,过长的流海发梢扫进眼睑里,刺激的他竟生出一股流泪的冲动。
“头发也这么长了,好长时间没打理了吧,明天让他们来给你整整,还有爸爸以前给你做的那些衣服,明天一并试试,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纪阡皱了下眉头,属于成年人的宽大手掌覆到继子头顶,揉了揉那层柔和蓬松的头发,像个真正慈爱的长辈那样对着小儿子笑起来,“你这样,哪天要是爸爸不在了怎么办,你怎么照顾自己?”
“喂——”
“没什么,爸爸多想了,那么多年沫沫你还不是一个人过下来了。”纪阡打断养子闷声闷气的声音,继续道。
果然纪阡没有失言,纪家专属的发型和服装设计师第二天就来了,他们到的很早,纪沫昨天凌晨一点钟被家长逼着关了电脑去睡觉,第二天早上七八点钟还赖在被窝里没起来,纪阡偷偷摸摸从客房进了小儿子卧室,把手探进被子里挠痒痒,不曾想纪美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黑怕痒,当场给他爸弄得差点背过气去,在床上哎哟哎哟求饶个不停,传进客厅那一帮人耳朵里,不知道给脑补成了多么香艳的盎然春意。
纪阡和纪沫的关系整个宅子加上公司也就老管家和华治两个人知道,这一大群人只当纪大老板昨晚是宿在了专宠的小情人家里,还暗叹纪阡对他这小宠真是好,连金屋都给挑在了价位这么高的地方,正唏嘘着,便见纪沫自卧室出来了,还一副要醒不醒的样儿,纪阡纪老板殷勤的跟在后面。
这一照面不打紧,很快让人想起了“洞房花烛朝庸起”,“一枝梨花压海棠”之余的诗句,都说春睡起来的美人最招人疼,纪沫又有低血糖的毛病,早上起来迷迷糊糊的,身上胡乱套着棉质衬衣和牛仔裤,性感惹火的不行,看的人一股□自下腹窜起来,暗道这妖精简直要了人命了。
偏偏纪沫自己还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他一个人进厨房洗了把脸,叼着片涂了榛仁奶油的面包片出来了,纪阡连忙劝道,“今天让他们带了家里刚出炉的蛋糕,沫沫听话咱们不吃这个了啊。”好说歹说才把那面包从纪沫嘴里劝出来,又给伺候到沙发上坐下,直看得那一群人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女佣毕恭毕敬摆了食盒上来,纪阡就着自己的手,用杏仁芝麻条,加仑子黑布鲁尼和野树莓派填满了小儿子的胃,看他吃完之后才说:“今天给找了发型师过来,好好把头发整理一下,还有这些衣服也穿出来,有不合身的地方再叫他们改,好不好?”
纪小沫吃饱喝足不想爹娘,乖乖的往椅子上一坐,任那发型师给他修剪头发,继续补自己的觉,私人设计师在纪宅领薪水领了这么多年,知道上位的那个是谁,恭恭敬敬的问纪阡对整理个什么样的发型可有数,纪阡指示把头发弄薄一点,留出耳朵,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纪沫就是这样的发型,稍长的墨发垂下来,遮掩住前额和后颈,使得双眸看起来明亮异常,连五官都有种六分凌厉四分柔和的俊俏漂亮。
整理完头发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造型师奉当家的授意,从头到尾动作都尽可能的轻柔,没有弄醒睡的正熟的纪沫,所以竣工之后纪沫也睡饱了,不适应的顶着一头纪阡大为满意的头发去试衣服——这些被陈列在架子上的衣服林林总总加起来只怕有上百件之多,被女佣整整齐齐摆在一起,纪沫乍一看,还以为自己进了某一个品牌的专卖场。
从衬衣到外套,从秋衣到冬衣不一而足,且没有商标,看得出来是裁身而做,纪沫甚至觉得纪阡把给亲生女儿的那份感情都一并给了自己,他随手取了一件放在身前比划了一下,竟是连尺寸都恰好合适,纪沫于是楞了一下,问:“你量过了?”
“这还用量?”纪阡拍拍小儿子的脸,“抱也早抱出来了,快去换上看看,这衣服都是专门做给你的,喜不喜欢?”
纪沫别过脸去,不再说话了,他自被纪阡赶出纪宅,被人收养之前,十二到十五岁的三年之间,一直是呆在孤儿院里,那样的环境,寄人篱下的酸涩,又怎敢再去奢求什么,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给予他的这一切,或许对很多人来说,只是父母对儿女应尽的义务,但若放在纪沫身上,却足以让他惶惶然不知所措了。
除了沐棉和纪阡,这世上再无待他这般好的人。
“也就现在了,再过个十年二十年,还是一样要分开……我不能,跟着你一辈子。”
“怎么会呢,”纪阡正色说,示意纪沫看身边的那名服装设计师,“你看看,沫沫,你所有的衣服都是这位设计师设计的,要是你喜欢,我给你注册个品牌,咱们再开几家连锁店,以后不论你在哪,都能穿上我给你做的衣服,好不好?”
纪沫本以为纪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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