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子会拿最管得住自己的霸道干爹来当榜样,是不无道理……
可是还是那句话,得看对象啊,瑀峰是个思想健康,脾性正常的男孩子,想冒险一个人搭公车到没去过的地方很正常,甚至该说很勇敢,做父母的担心是难免,但称赞一下也不为过,这样子铁面教育,孩子会更反叛。
可瑀峰的反应算是很好了,即不回嘴也没闹别扭。今天这件事发展到目前为止,貌似不懂事的不是孩子,而是爸爸。
“韩封那边怎样?”芦绍宗暂且不理那总是不让人省心的麻烦货,世界可不是绕着他一个人转。
“嗯……”路卡抬手看表,沉着地道:“再半小时就进手术室。”
韩封三个月前咳血,做身体检查后照出肺部有良性肿瘤,于是决定动手术切除。这件事路卡来时才告诉芦绍宗和夏穆,按韩封的意思,不让韩育陵知道。
要不是宝贝出车祸,路卡不会过来。要是路卡不过来,宝贝定会纠结,会胡思乱想,想到众人无法想象的灰色地带去。
“手术大概半小时完成,我那里有朋友会捎来情况。”路卡垂手,微笑着看芦绍宗和夏穆。
“那要不要告诉育陵?”芦绍宗问。
“不用了,你又不是不懂韩封。”路卡笑得轻松,“他一开始连我都想瞒。”
“谁能比你懂他啊?看,他想瞒还瞒不住你。”夏穆搭腔,走进厨房备锅炒菜,材料路卡都准备好了。
“我该说过奖吗?”路卡背靠上冰箱,露出皓齿粲笑。
芦绍宗走到路卡身旁,揽着他肩膀搂过来,轻拍他肩膀柔声:“我问过认识的医生,那是小手术,安全度很高。”
“宗哥,你觉得我会不做功课?”
“当然不是。”芦绍宗把手掌放到路卡头上蹭:“偶尔有机会安慰你也不错。”
“哈哈!谢了!不过请你别蹭了,秃头会传染。”
“喂!”
“啊?真的?绍宗,我们分房睡吧。”
“瑀峰!还想洗多久?出来!”
仨男人的谈话被一声闷闷的吼给打断,这声吼若没有房门阻隔,定是震耳响亮。
芦绍宗率先走到门外敲门,门内立即传来反锁声。
“育陵,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路卡大声说道。
房内没有回应,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夏穆掏了张卡出来准备锹门锁,便听见房里传出较缓和了的话声——“打电话给你妈妈道歉。”
芦绍宗向夏穆摇摇头,夏穆把卡收起来,不过三个人都没走开,互相苦笑了下,便挤在一块儿把耳朵贴门上。
担心宝贝动粗是要紧事,偷听宝贝怎么摆威严也是个有趣的事。
房里,韩育陵坐在柔软的懒人沙发里,瞪着站在跟前的儿子,儿子拨了家里的电话,等待电话接通当儿,眼神不自在地左看右看,随即背过身去,韩育陵便沉声令道:“向着我,没让你动,不准动。”
瑀峰听话地转回身,虽然微垂着头,拉长了脸很不情愿,但两脚并拢站得很直。他在学校参与了童军,听他妈妈说,他在学校很活跃,今年还成了童军团的团长,是学弟妹们崇拜的对象。
童军学的是团体精神、纪律,和责任感,韩育陵不是没憧憬过,小时候,他常喜欢听参与童军的同学讲述他们活动的点点滴滴,有机会也会站在一旁看他们操练,还有学习各种野外生存技能。
儿子的小学生活比自己充实好多倍。
书念得不怎么样,考不上资优班,不用补习,还参与很多活动,几乎什么球他都打过,打架也打过,他爹地还让他去学跆拳道,这个爹地当然不是韩育陵,是谭峻,韩育陵非常不理解,孩子怎么可以这样纵?要是他再打架怎么办?参与童军看来也只是在玩,不懂纪律,不懂服从,没有责任感!
“头抬起来。”韩育陵再下令。
“我不是木偶。”谭瑀峰抬头,涨红着脸,韩育陵从他明亮的眼神里看见愤怒。
“你!”韩育陵气得直起身,电话恰在这时接通,瑀峰轻轻地‘喂’了声。
“茵茵,我是哥哥……还没有,茵茵吃饱了没?……是吗?画了哥哥啊?留着,哥哥回去要看的……爹地在不在?……妈妈呢?……慢慢走,别跑噢。”
瑀峰和妹妹毓茵说话,语气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变,温柔又腻爱。
韩育陵差点忘了,瑀峰也是个哥哥,有个比他小六岁的同母异父妹妹,听他这么和妹妹说话,可以想象两兄妹感情很好。
韩育陵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闷,作呕的感觉又涌上来,他预感不妙了,捂着嘴起身,拿搁在床头的胃药救急,刻意用身体挡着了儿子的视线,胃药不和着水很难吞咽,他便咬碎了,酿成满口苦涩。
瑀峰已经开始和母亲对话,虽然还是说了‘对不起’,可听他撒娇讨饶的卖乖语气便能猜想何幸恬根本没有认真凶他。
“我向妈妈道歉了。”瑀峰把手机拿到韩育陵面前。
“我让你动了吗?”韩育陵冷冷瞪着他。
瑀峰瞪大了眼猛眨,像看见难以置信又厌恶的画面。
——没规矩!
“你觉得道歉就足够?”韩育陵拿过电话,用力摔到床上。
“那你想怎么样?”瑀峰抬高了声量,稚嫩的嗓音有些沙哑。
“你是在跟谁说话!”
“我只是想给你惊喜才不接电话!妈妈也没怪我,你干什么那么生气?妈妈和爹地从来不会这样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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