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我一顿吧,找个僻静的角落……”
这时候,弗朗西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来讲和的还是来挑衅的,事态的发展绝对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而路德维希就好像真的上了套一样拖着他拐到一条小路上——在巴黎这样的大都市,这种地方已经算是相对人烟稀少的了。
可弗朗西斯就像以前一样,说出来的话总是和事实相违,只是这一次他算是矫情地口是心非,他把路德维希的拳头挡了回去。
“别这样,你要是真的打我,就说明你在乎我……”
路德维希有点被气到了,进退两难,也许连弗朗西斯自己也不知道,之前烂熟于心的台词比起他后来的临场发挥,逊色到天边了。
当然不愿承认弗朗西斯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于是路德维希终究还是没有使用暴力。而弗朗西斯就算完美地隐藏着自己的失落感,目光依然黯淡了些许。他是真的希望路德维希能疯狂地虐自己一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信心告诉他,最后那个打过了瘾的年轻人一定会安稳地呆在自己身边,然后自己再把锦上添花的真相说给他听。事情……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可对方就这样收了手,那么他就索性招供吧,不管对方作何感想。
“之所以一直哄着你,没有采取强制手段和药物,是因为不想在你的身体里混入可能影响研究成果成分,麻醉药同理,要说更主要的原因,是想尽量把你的负面情绪控制在最低。之前有猜想说,你血液中毒素的含量和情绪有关,与此相反的是,我的研究对象,是正面情绪下血液中的新物质,说不定它能拯救生命……”
“这样看来,你倒是一位善良的好医生?”
弗朗西斯并不羞于承认自己是个势利的人,他想靠学术成果升职、想拥有更多的权利。虽说外科医生是他的正职,可当那个算得上石破天惊的、对路德维希血液的研究成果公布之后,他便对这个神奇的研究对象着了迷。他最原始的理想,的确是通过对路德维希血液的研究来造福人类。只是在这样的世道,这个理想太过虚幻而已。
“当初,如果你对我说真话,也许,我真的会心甘情愿地献血给你,不仅是因为想要赎罪。我的第一反应,是相信你……”
这样的情况,讽刺得够可以的了。
对于不坦诚的两个人来说,或许一切都为时已晚,他们也没有立场喊冤。弗朗西斯用身体最后一次挽留路德维希的努力也意料之中地作废,尽管怀着沉重心理负担的两个人,在最后的那次放纵中,谁都不想刻意在ròu_tǐ上伤害对方。
至于自己是怎样再次来到那个位于荒郊野外的科研基地,弗朗西斯又是怎样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而没有遇到任何反抗,路德维希一概不记得,他真的,不记得。他多么想和已经离开自己身体的血液——甚至是自己全部的血液——撇清关系,可另一方面他又过于强烈地渴望着生命和活在这个并不美好却总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存在的世界上的感觉。弗朗西斯试图证明这个已经开始实施的科研项目正在朝向一个好的目标运行,他想把路德维希带去实验室,让他看看自以为罪恶的血液是在多么乖顺地为人所用。可路德维希拒绝,他只能拒绝——同样是鲜红的液体,唯有他的,给自己惹了足够多的麻烦,他不忍目睹。不知为何,在这个阴沉的黄昏里,弗朗西斯一反常态地,言行举止都像是要故意惹恼他一样。他还嫌提起那东西的次数不够多是不是?对面的房间似乎是个办公室,突然感到莫名委屈的路德维希忍不住想要挥拳,可弗朗西斯的吻突然地落下,他一边把路德维希推进去一边锁上门……
分手仪式,开始了吗?
路德维希也不知在这短短的几天内,面对弗朗西斯,自己的两次拂袖而去,究竟哪一次才是真正的告别——其实他很想相信这是永别。但人生并不像在等待准时的末班地铁那样充满了机械的期待,你所认定的最后一次,永远不是最后一次。很多人意识不到这一点,包括刚刚成年的路德维希?冯?斯坦伯格。
作者有话要说:多少恋人斗得过一切,却偏偏栽在谎言里……
☆、der er - 演唱者
路德维希和弗朗西斯僵冷而暴虐的分手仪式使他消失了一天半,并缺席了早已安排好的一个访谈节目——其实这是他的十余年的音乐生涯中唯一一次缺乏职业精神的表现。三个人勉强把节目撑了下来,对两人之间的事只知大概的林雾寒还是免不了疑惑,而不明就里的威廉和玛提亚斯则有些不悦,但当路德维希在午夜时分敲响酒店房间的门时,他们看到他那张惨白的、疲态尽显的脸,内心本质都足够善良的两人一声不响地把他抬到床上……
第二天中午,林雾寒把刚刚发掘的街头小吃带到房间里,刚刚揉着眼睛钻出被窝的路德维希有些哀怨地看着她,刹那间的心痛冲进了她原本就不太高涨的情绪中,犹如小时候自己经过他身边,看到他对着空荡的家或喧闹的街道发呆时的心痛。
“明天就要回伦敦了,幸亏今天又发现了好吃的,不知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巴黎演出顺便吃……”
不会有下一次了,对不起了,小寒。路德维希压抑着这个不近人情的想法,没有说出口。用食物来麻痹自己这种事他从来没做过,这一次就试试看吧。
威廉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赞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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