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哲伦走在乡间的土路上。
这里很久没有下雨了,地上堆积着厚厚的尘土,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尽管是个晴天,天地之间却都是浑浊的土黄色。
北方已经经历了长达一年的大旱,不过这个村子还存在,他们并不知道,是地里的稻种特殊,才让他们没有颗粒无收。
这是去往京城的道路,对麦哲伦而言是必经之地,毕竟他要躲开很多麻烦。
时间是午后,风中带着寒意,麦哲伦用斗篷遮住花盆,艰难地行走着。
他走进了村子。
这是个穷人聚集的地方,到处都是黄土,房屋低矮破败,脏兮兮地,村子里最显眼的建筑就是一间庙宇,站在村口,可以看到村民房子顶上露出来的半个飞檐。
那里有奇怪的喧哗声传来。
麦哲伦没有在意,继续沿着道路向前走去。
然后他发现,庙宇就在道路边上。
他被挡住了。
村民们似乎全都在这里,聚集在一起,参加一次重大的事件,每个人看上去都十分激动,甚至愤怒,很明显,他们不想给麦哲伦让路。
麦哲伦停了下来,就这样站在刺眼的黑色斗篷下面旁观着,不过他身上的长剑让村民们最终选择无视了他。
而且村民们还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要做。
他们在审判一个寡妇。
这场审判的主持者是三个老人,他们看上去十分激动,虽然已经老了,精神却还不错,说话的声音很大,花白的胡子伴随着愤怒的斥责颤抖着。
村民们对主持者十分信服,他们的情绪完全跟随着老人,一次又一次地爆发出巨大的吼声。
听上去,这是一次纯粹的家族内部事务,老人认为一个寡妇不够矜持,被人看不起,丢了家里人的脸,而这样的行为是不会被容忍的,她必须接受惩罚。
至于为什么整个村子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有可能是全村的人都属于一个家族,也有可能是,没人愿意放过这样少见的热闹。
人群中间跪着一个女人,她的脸上抹着泥,完全看不出长相,那应该就是老人话里的寡妇了。
审判最终还是结束了,老人没有给寡妇申诉辩解的机会,在村民的欢呼声中宣布对寡妇行使惩罚。然后人群散开,所有人自觉地站到路边,准备开始执行。
麦哲伦依然没有动,他站在那里,看着寡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行泪水流过脸上的烂泥,消失在脏兮兮的领子上,走到道路中央。
然后站在路边的村民开始朝着寡妇身上扔土。
那看上去十分可笑,就好像义正言辞的审判最终只是个游戏。不过事实并非如此,麦哲伦知道,村民们不扔别的东西是因为他们找不到可以扔的东西。
烂鸡蛋、烂菜叶、石头,如果村民手边有这些东西,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扔到寡妇头上,但现在,村民能方便地找到的东西只有黄土。
还有土块。
伴随着大声的指责,一块土块落到了寡妇脸上,她几乎扑倒在地,但最终还是坚持着没有倒下去。
然后更多土块落到了她身上。
麦哲伦动了。
他走到了寡妇面前。
空气中满是尘土。
寡妇抬起头,看着兜帽下面露出的男人的脸,泪如雨下,冲开了泥土,露出被砸得青紫的脸。
麦哲伦单手取下斗篷,盖在寡妇身上,他动作很快,左手上的花盆只露出一瞬,空中的黄土还没来得及落到花瓣上。
寡妇在困惑,在恐惧,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无处可逃。
这世界没有一丝善意,而眼前这个剑客至少还没有完全显露恶意。
麦哲伦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睛,她确实很漂亮,那双眼睛有种独特的吸引力,只可惜这最终带来的是灾难。
他为寡妇系好斗篷,然后把花盆放在女人的手上。
“拿好。”
寡妇抬起头看了一眼麦哲伦的表情,然后像是被吓到一样低下头缩起脖子,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盆,像是捧着一条盘起来的毒蛇。
麦哲伦转过身。
村民们愤怒地抛撒着黄土,扔着土块,没人知道是谁最开始决定连麦哲伦也算进去的,反正现在,所有人都一样了。
麦哲伦开始向前走,他抬起手,挥舞着长剑,把要落到寡妇身上的土块挡开。那几乎是自讨苦吃,绝大多数土块都会变成一捧散落的黄土,最终落到麦哲伦身上。
片刻之间,麦哲伦已经变成了土人。
不过他并不在意。
麦哲伦身后的寡妇也跟着动了,她开始明白,至少这件斗篷代表的不是恶意。
世界变得安静下来。
兜帽遮住了实现,女人的眼中只剩下了前面剑客的背影,她开始想,自己也许被保护了。
麦哲伦走得很慢,因为他要等身后的寡妇,村民最终都学会了无视他,他们很多时候都像是机器。
寡妇渐渐跟了上来。
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碰到了麦哲伦的左手。
他无动于衷。
然后那只冰冷的手握住了麦哲伦左手的三根指头。
他继续走着。
渐渐地,那只手变得温暖起来。
麦哲伦最终走出了村民包围的道路,他站在没有黄土飞扬的地方回头看了一眼挤在一起不知所措的村民,转身继续开始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只手握住了他的左手,掌心相对,紧紧贴在一起。
村民们已经看不到了,他们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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