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初临大位,在场的高阶祭司无一亲信,届时没有一人出手助他,便是于老城主逝世后继任七杀祭司的瞳,也只事不关己、无动于衷地冷漠观望——
神农神像位于矩木主干根部,其上恰好是沧溟所在的寂静之间,欧阳少恭便静静站在通往寂静之间的高台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一幕,以一敌三、沈夜之力渐渐式微,赤红壁障不断聚拢、直将其中的一点金芒吞噬地分毫不剩方才自行消弭,灰霾散尽、沈夜竟似被挫骨扬灰般不知所踪!
片刻的寂静后是蓦地一阵哗然,三人叛党相觑须臾、面露愉悦,然而他们未能再得意多久,便被一道力量重重挥得狼狈跌下台,周遭气场扭曲重聚、沈夜完好无伤地站在原地,此番激斗甚至连他衣袂都未损及。
重回寂静的神像前,他负手而立、脊背挺得笔直,漠然俯视伏于地面的三人,沉冷的音色无波无澜、不见丝毫愠怒,“廉贞祭司辛夷、破军祭司雩炎、贪狼祭司陌十劫,诸位股肱挂怀本座修为,由是当众试探,协助本座取信族民有功,着实辛苦,稍后本座将面见沧溟城主论讨封赏,唯愿诸位今后继续为烈山部、躬亲效力。”
……
廉贞、破军、贪狼三位祭司位列烈山部众高阶祭司之首,此前侍奉于城主派系,然而思及前代城主与大祭司悬若霄壤的阶级地位,或许流月城本就不存在什么派系、所有祭司都只忠于城主,只是如今沧溟长久沉睡不醒,集权旁落至沈夜手中方才分化两派,饶是沈夜本意仅为守好本分侍奉城主、从未想过僭越,但身在其位、又哪里便宜得他独善其身。
倒是由沈夜独自一人抗衡树大根深、盘踞整个烈山部的城主派系。
然虽统称两派、谁又知道城主派系的某些人未曾想过越俎代庖?黑白分明的表象之下是群魔乱舞的暗波涌动,今日典仪上的叛乱只是不值一提的前奏,局势风声鹤唳、险恶万分,一人之力如蝼蚁般渺小,仅是自保便已几近全力。但沈夜不能死、绝不能,苟活至今性命已非他私有之物,他若一死,沈曦、华月、欧阳少恭定也凶多吉少,沈氏同姓宗族亦不免被安上什么徒有虚名之罪——
直至回到房间挥退了所有侍人,沈夜紧绷的背脊才仿佛终于不堪重压地松懈下来,却也只是微微放松、远远看着仍巍然屹立毫无破绽,他沉默地隐忍片刻、稍事平复被恐惧压迫的窒息感方才挥手布下幻术、张开一道隔音结界,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少恭一同罩了进去。
“我再问最后一次,师父当真无意权位?”
这些年来,欧阳少恭为高阶祭司尽心诊疗、为流月城破界大计不遗余力,却须时时蒙受监视、未曾有一刻真正自由,忍辱负重至今,昔日折辱他傲骨之人终于相继死去,沈夜性子温良仁厚,执掌大权又怎能忘怀师恩。
今晨典仪之前,沈夜曾问过少恭是否愿与他同去,不外遭拒,由于时间仓促,少恭也只简单解释身份不便,但纵他并未细说,沈夜也知悉其中缘由——倘若今晨欧阳少恭与他同去,依沈夜的脾性,断不会让他与一众侍人站在神殿外,属于欧阳少恭的位置只能为距沈夜最近之处,少恭非烈山部人、身份不明、曾为前城主与大祭司视作阶下囚,如此一人立足于新任紫微祭司身畔座下,继任典仪上的叛乱便不止是三人合力围剿沈夜那么简单了。
沈夜的声音仍染着方才典仪上的庄严冷肃、又沉又凉,欧阳少恭听在耳中心生不悦、唇畔笑意却愈发深长,“阿夜心中已有计量,又何必多问于我。”
少恭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沈夜便也察觉自己失态,他转过身看着少恭,冷彻的眸光中带了几分局促的歉意,“请师父恕我无礼,若我不提师恩,师父或许会疑我无情,若我提及,则又有试探之嫌。”
他稍作停顿、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紧握成拳,温凉和缓的音色间、既定决意却坚如磐石,“但无论师父相信与否,我确实无意心存他想,于权势地位,师父无意,我便躬身侍奉,师父若想,我便全力回护,有我在,便无人能伤及师父分毫。”
百般心思皆被言中,欧阳少恭眯了眯眼,“阿夜倒是直言不讳。”
“师父通透,千言万语都不及一句真话。”
“这些年,师父于我温柔至极、体贴之至,但从未显露过分毫脆弱——我拼命努力、不断变强,希望足以回护师父,却终不知如何方能得到师父信赖,”沈夜微一挑唇、又显出几分无可奈何的悲悯,“这世上哪里有人全无失意,藏在心底、便不会难过么?”
欧阳少恭微微一怔,旋即竟似欲盖弥彰般地垂眸,他沉默良久、终于重新抬眼看向沈夜,清冷的嗓音有些几不可见的滞涩,“……会否难过,阿夜感悟、定不逊于我。”
预料之外的回答使沈夜整个人滞了滞,面上露出些许无措的空白,寂静得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空间里,欧阳少恭轻叹一声,上前一步握住他冷如冰霜的手。
典仪之上的一战沈夜确是受了伤,伤得还不轻、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过强自伪装,即使骗过了所有人、欧阳少恭却也只消一眼便从他灰败的面色看了明白,温稳浑厚的灵力源源不断涌入沈夜体内,为他理顺痛得麻木的脉络,一时间、竟暖得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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