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中宇又靠过来,抽出了陈匀腋下的温度计。他拿着甩了甩,凑到眼前看一下,说:“三十八度五。”
陈匀眨了眨眼睛。
周中宇看看他,叹口气,掖了掖陈匀肩旁翘起来的被子:“你睡吧。我晚上再过来。”
他拿了药片递到陈匀的嘴边。陈匀衔着含了,又就着周中宇的手喝了水吞咽下去,在周中宇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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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陈匀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会儿醒过来,热得冒汗,又不敢掀被子,一会儿又半阖着眼睛睡过去。他隐约间好似也做了好几个梦——只是断断续续的,分不太清楚。只记得两张脸走马灯似的从他的眼睛前晃过去。
正睡得烦闷,门又被人敲响了。陈匀惊醒过来,先晕了好一会,才撑着脑袋从床上爬下去。“来了!”他叫了一声,想陈纪不是给了周中宇钥匙。要么是忘带了……嘿。还说他像小孩子。
结果门开开来,却露出姜献的脸。他穿着一套漂亮的深蓝色西装,风姿潇洒,鼻尖却被秋风吹得通红。陈匀一时有些怔住,好半天才说:“你怎么来了?”
姜献道:“去警局没看到你。余你病了。”又指着里边问:“你不让我进去?”
陈匀下意识往后退开一步。等姜献挨着他挤进来,陈匀才发觉到不好:周中宇等下还要来呢。
他一时浑身汗毛倒竖,惊到连头都不痛了。可他又不能直接把姜献再赶出去——只好和尊石像似的站在那里,看姜献把手里的水果篮子放在茶几上边,又转过身来。
“听说你是抓捕嫌犯的时候落的水?”姜献扬着眉毛,满脸的戏谑。
换了平时,陈匀一定要好好和他斗个嘴。但现在哪里有这样的心情,只支支吾吾地应了两声,心下抓耳挠腮般的急。姜献看他不说话,倒也觉察出不对,眉毛缓缓地皱起来,问道:“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
“呃……是有点。”陈匀干笑:“我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楚。”
“有热度吗?”姜献走过来要摸他的额头。陈匀也不敢退,让姜献的手掌挨住了自己脑门,抬眼看到对方眼里隐隐的担忧。“还挺烫的。量过温度吗?”
陈匀点点头:“中午量的。三十八度五。”
“药也吃了?”
“吃了。”
姜献无奈地看他:“认识你两年,第一次看你生病……”看陈匀脸色确实不好,也不敢留下去,怕把陈匀累到:“好吧,你先去休息。病好了给我说一声。”
陈匀想他病好了干嘛还得给姜献报备。但看姜献要走,欢呼还来不及,忙说:“我知道了!”又紧跟着咳了两声。
姜献蹙着眉看他,顿了顿,说:“要不我去买点枇杷膏过来……”
陈匀赶忙摆手,说:“不用了!”只想着姜献快点走人。姜献也不再多说,抬手又摸了摸陈匀发烫的脸,转身要去开门。结果门口哒的一声响,先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周中宇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陈匀,你醒了没?陈纪也回来了……”
陈纪的那颗小脑袋从周中宇的背后探出来。大眼睛眨呀眨的,先看了看陈匀发僵的脸,又看向姜献慢慢绷起的下巴,和旁边周中宇抬起来的眉毛。
他笑着说:“姜叔叔,你也来看爸爸啊!”
第十章
陈匀简直要晕过去。
他暗地里瞪了儿子一眼,转脸笑道:“姜献就要走……”
周中宇却放下手里的东西,冲姜献伸了手:“你就是姜献?我是周中宇。陈队的邻居。”
姜献看了看周中宇的那只手。脸上神情沉默,阴晴难定。但他终于还是在陈匀略显惊恐的眼神里和周中宇握了握手,淡淡地笑说:“你好。”
陈纪倒是在旁边兴高采烈。他大概完全没看懂自家老爸抛给他的眼神,望着姜献说:“姜叔叔好像第一次来我家哦!”
陈匀弱弱地道:“他真的要走了……”
“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周中宇笑道:“我正要做饭。不嫌弃的话,姜律师也尝尝我的手艺。”
陈匀觑了眼姜献的脸色。后者抿起嘴唇,眼里光芒浮动,片刻说:“你给陈队做饭?”
“哦,”周中宇耸一耸肩:“大家都是邻居。陈队平时忙……我偶尔也帮他照看一下陈纪,做做饭什么的。他今天又正巧身体不好。”
姜献的眉毛扬了起来。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挺直了身板,在光线暗淡的门廊里和周中宇对视。周中宇神色不动,一双桃花眼里泛着温和有礼的笑意,好像姜献的逼视对他没有半点作用。反而身形越发放松随意,隐隐地竟然似乎要盖过姜献一头。
姜献偏过了脸去。
“也好。”他说:“那我今天就打扰了。”
说完也不看陈匀,掉头就往回走。周中宇嘴角翘起,也不去看陈匀,跟在姜献后边进了客厅。只有陈纪还站在门槛前面,扶了门把手,特别天真地看他老爸病后虚弱的表情:“爸爸,你身体怎么样啦?”
陈匀深吸一口气,半晌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死不了。”
陈纪愣了一愣。但陈匀已经用壮士断腕般的决心回过头去,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到客厅里面。姜献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的茶几上还摆了他送过来的水果篮子。一个硕大的菠萝,被竖在正中间。
听到陈匀进来,姜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带了点戏谑和嘲讽。陈匀心里顿时莫名一酸。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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