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莫涯问。
“嗯。”静了半刻,那绪搁笔,正坐。
“大师想清楚什么了?”
“你想看《白泽图》。”那绪落落大方地将《白泽图》推到莫涯眼皮下。
莫涯眼皮微微,很微微地一跳。
“那日游戏,最好找的绝对是我师弟,可你偏偏来藏经阁。那天,你打开柜门时,我便瞧见书被翻过,我想你是看书的,正好听到柜子里的动静,才找到了我。”
那绪不说,不等于他永远想不明白。
“我当时问了,你却没回答,被另个话题岔开了。”是啊,另个很暧昧的话题,所以,岔开了。
“你可以追问。”
“答与不答,我不强求。有时,听到的东西也未必是真。”
那绪瞳仁映照颤动的焰朵。
“那绪,你在吃醋吗?”莫涯心念一动,有点急不择言。
那绪稍稍侧目,遗憾撤回《白泽图》:“你不看?”
莫涯讥笑,流气逼人:“你肯定吃醋了!不承认,只是为了你的虚名节操。”
“吃醋不识,所以不知。”那绪回答十分谦虚。
“请大师对无知的人,说得简单易懂点。”莫涯蜕了鞋,脚尖去撩拨那绪,隔着衣衫慢慢攀上那绪两腿的正中间。
“没见识过吃醋,不知道。”
那绪轻拈笔杆,埋首看笔尖在砚上辗转吸墨,眉宇温和。笔是光秃秃的羊毫,墨和砚也是平常物,都经了岁月,破破烂烂的,极不名贵。而残月里,昏灯下,写出来的字却显得沉静,不虚华,与墨香悄然混织在一起。
一切,变得相当地耐看。
耐看得,和那绪一样。
莫涯伸手按住《白泽图》,执起那绪手。寒夜里,那绪手倒很温暖。
莫涯张口将那绪的手指含住,没心没肺地吮吸着。
指腹有茧。
油将竭,灯花颤颤跳跃,迸出并蕊。
“为何要留那个瞎子?”莫涯眉梢眼角传递fēng_liú。
“贫僧想知道,他能不能救施主。”
“那绪大师,你,逃避责任。”莫涯咬那绪的指头。他和谁有了纠葛,谁就能救他么?呵呵,和尚未免想得太过简单、美好了。
“我就想亵渎你。其他人,哪怕与我做 爱做死,我心里也不会痛快!”莫涯恶毒毒道。
那绪抚下僧袖,双眸微抬,宛若含墨的笔点在宣纸上,不经意间,已经浅浅化开。
“传说文殊菩萨曾经化身凡人,□一僧家。美色当前,僧人果然动心,在要破色戒时,文殊才现了原身……”
“你不会当我是菩萨变的吧!”莫涯挑眉。
那绪摇头,继续道:“菩萨只问那僧人,如果勾引他的人长得很丑,品行粗俗,他还会不会动心。”
“文殊先不停地□人家,见对方上钩却不成全,还笑那人见色忘义,这为佛者忒不道德。”莫涯摇首,转而又眯眼笑问,“然后呢?”
“我仔细想过,如果不是你,结果……不一样。”还是佛语,深奥难懂,却仍是让人心生魔意的魔音。
莫涯错愕,何时那绪眼神如此深邃了,犹如汪洋,蕴出一片纵容的宽广。
“如果换作别人,你也不会如此上心,对吧?既然我在你心里那么特殊,大师准备怎样爱我?”
“观身不净,观受是苦。我救不了你,可我陪你。”默然片刻后,那绪说出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句。
如果不是莫涯,结果会不一样。
“原来你那么喜欢我,连修为都不要了!”莫涯洋洋得意。
“我不执着个人修为。”
“很有意思的告白。”莫涯眸光漂移,才发现刚刚书纸上笔墨未干,自己手心已然映上了字。
字是反的,比较难认。
于是莫涯故意打岔,手心竖起,对向那绪:“这什么字?”
“太岁。”那绪微微靠近而观。
莫涯贱笑,一把揽住那绪,自己仰面倒下。
砚台落下,墨汁溅地半湿。
莫涯被压在下,回归原来脾性,面孔厮磨那绪,轻喃:“观受是苦,做了就不苦了。既然咱已经佛智过了,大师该补上‘以欲勾牵’的前戏了吧。”
那绪呼吸起伏,却未起身,定定地注视莫涯的眼。
油尽,灯花吐出最后一口烟线后,火光渐渐消弭。
寒月里,眼前这和尚依是澄净如斯,浅浅一笑,撑住清明就是在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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