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还是蛮可怜的,我听说十九岁还不到就瘫痪了。”那人在胸口比了一下道:“这里往下是没有知觉的。”
有人叹了一口气:“怪可怜的。”
众人附和:“怪可怜的。”
然后散开,各自忙各自的活去了。
温子骞当然知道这帮老家伙有意刁难,以前他们多少看在温远航的面子,现在,凭他肯定压不住的。
随着剧烈的呼吸,胸口发出破风箱一般的杂音,扶着桌子的左手清晰看见突显的经脉,待呼吸平顺了一些,他才抬起头勉强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挤了一个难看的表情。
“各位理事,实在不好意思劳烦你们白跑一趟,企划案还希望大家回去看看,有什么不足及时告诉我,会期延后,确定了日期,我亲自通知大家。”
秘书阿斌赶忙把文案发给大家,有些理事不满意的接了过来离开,有些人干脆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一个老资历的理事临走时,也不给温子骞面子,直白的表露出不满,道:“子骞,我们扶持你代理董事,是因为看在你父亲面子上。你主持大局也快半年了,连个理事会都召集不起来,以后该怎么治理公司?怎么带领大家赚钱?潘理事是不是高血压大家都清楚,好歹是你舅舅,下次开会你把潘理事请来了再召集大家吧。”
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事实被毫不留情的扒开,往往是血淋淋的口子,温子骞只觉得呼吸都快停滞了。
他强压住内心的愤怒和屈辱,抬起头笑了笑道:“我知道了,王叔,下次不会这样了。”
王叔看了一眼温子骞放在腿上的右手,三个手指戴着黑色指套,露出来的拇指和食指病态的白,那孩子把手藏在桌下,还是能让人看见微微颤抖的手臂。即便才思敏捷又如何?这样的身体很难在商业高层去交际应酬,他摇了摇头,有些后悔当初极力扶持这孩子代理总裁的位置了。
众人离场,偌大的会议室空空荡荡,温子骞盯着桌上的会议夹看了很久,仿佛要把塑料夹子看穿一个洞。
他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右手,等它不再抖动,才撑着轮椅扶手,让自己坐直了一些。阿斌想帮他推轮椅,他抬起头,眼神锐利,阿斌就不敢过去了。
他推着轮椅,面色阴冷,一看就是狂风暴雨的前奏,默默的缓慢的推着轮椅。刚才确实太激动了,捏在右手的笔被他用力的捏断,断面戳中掌心,三根废指若不是被助力手套牢牢套住,早就抽成鸡爪疯了。
他此刻右手无力,推了几下就停了下来,抬头时,看见两侧的办公室里,许多员工都在偷偷的看他。他咬了咬牙,忍着疼把自己推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他才泄了气一般斜靠在椅背上。这个轮椅椅背偏低,他没有绑束缚带,若不是绑着腰封,铁定滚到地上。
阿斌特有眼色的把他推回了休息室,问道:“需要躺一会吗?”
温子骞疲惫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出去吧……”
“可是,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
阿斌还想劝劝他,却见他突然伸手用力把桌上文件扫在了地上,喝道:“出去!”
阿斌被吓了一跳,识相的脚底抹油跑了。
温子骞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拿桌上的东西出气,三两下把堆积的文件统统扫到了地上,结果用力太猛,他把自己也扫到了地上。
他倒在雪片似的文件上,右手用力捶打着地面,钻心的疼,疼的他一个激灵,怒气在疼痛中慢慢散去。
他抬起左手搭在额头,仰躺着,急促的呼吸……躺了很久,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稳,他对自己说:温子骞,这点挫折算不得什么?那帮老秃驴,会挨个挨个收拾的,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对你点头哈腰,阿谀奉承。
他就意淫着安慰自己,为自己铺了一个台阶,稳妥妥的走下去。
他掀开黑色的指套,手掌的外侧皮下出血,淤青了好大一片。他戴好手套,遮住了伤口,活动了一下能动的手指,有些疼,不过疼的他思维清晰。
他困难的翻了一个身,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着满地的文件,叹了一口气,下次……下次再也不拿文件出气了。
他跪坐在地上收拾文件,坐的不太稳,收拾几下就得用手撑着地面稳一稳平衡,然后再接着收拾。
他扶着桌子尽量拔高身子,腰封让他腰背挺直,左手扶着桌沿,右手把文件一叠叠放回桌上。
他右手只有两指能用,这几年复建下来指力恢复不错,可是刚才被他发气的一通砸,这会儿稍微用点力就抖得不行,痛感沿着胳膊往上蔓延,每抬起来一次,都要咬牙坚持。
自作孽不可活,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右手叫嚣着抗议主人的虐待,温子骞发现,他根本无法自行爬上轮椅。四五次失败之后,他已经喘息剧烈,他怕自己哮喘犯了,只能乖乖坐在地上,喊了一声阿斌。
阿斌一直守在外面,他跟了温子骞四年,脾性摸的差不多了。他知道这人倔强,心头火不发泄干净,谁劝也没用,就是秦苍来了也只能碰一鼻子灰。
他听见喊声,赶忙应了一声进去,看见温子骞坐在地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地上散乱的文件收拾妥当,他喊了一声“表弟”,那人没有抬头,坐在地上“嗯”了一声,看来这通火发泄干净了。
阿斌其实是温子骞娘家的亲戚,温子骞母亲离家之后,和家里没了什么来往。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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