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砚问他:“好看么?”
朱昭明冷哼:“不好看,太轻浮。”
苏小砚哦了一声,又回去偏间翻弄。过了一会才一步步踱了过来。这次他穿了件男子曲裾。曲裾这种衣服缠绕漫卷,层次分明。通常是女子喜爱的着装。男子曲裾比女子曲裾的下摆收的窄直一些,因为层次的重叠,不但妩媚全去,也显得十分庄重。然而苏小砚现在还很单薄,纵然层层裹起来,看起来仍然曼妙有度。窄直的下摆只不过显得他的身材更加修长美好。
朱昭明又冷哼了一声,看苏小砚露出委屈的表情,才叹了口气,在心里恨自己没度量,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苏小砚向他行礼道别,跑了出去,才出大门就猛的摔倒在房门外。曲裾的下摆窄,他向来穿不惯。朱昭明听见他呻吟了几声,刚想叫他进来让人给他看看。苏小砚竟然一瘸一拐的就那么跑走了。朱昭明有心生他的气,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陪苏小砚去青楼,可算是一门苦差。太子既不允许青楼那些女子和苏小砚多说一句话,又不能狠心让苏小砚被关在家里。做陪同的自然战战兢兢,害怕那些fēng_liú场中打滚的女子不懂分寸。
依城中河水而建,京城临河的房价都用黄金估量。占地颇广是名实相副的销金窟。
客人到来,都有打扮俏丽的丫头引去专门的房间。虽然是青楼歌舞之地,行走其中更多优雅静谧之感。
招呼苏小砚的的老板柳杏烟。柳杏烟是昔年的花魁,如今虽已年近四十,保养的仍如青春少女。苏小砚次次都选她来陪自己聊天,柳杏烟竟然也愿意陪这个孩子。
带路的小丫头将熟门熟路的苏小砚带到柳杏烟的房门前,笑著行礼告退,路过苏小砚一行人的最後一位时,悄悄伸手掐了那人一把。
崔楷题每次来通常带著四个手下,都是青春少年。在这风月之地,一来二去,与这美貌的小丫头只靠眼波也混的熟了。
今次那手下见女孩子这样大胆,也忍不住回掐了她一下。崔楷题转头望了他一眼,目光森冷,吓的那手下垂下头去,满面严肃。
那小丫头也觉得这一眼实在太过可怕,快步离开了这里。
崔楷题心中叹息,其实少年男女本就该如自己的手下与这小丫头一般,你来我往,眉投目送。太子严令不允许苏小砚看见任何男女调笑的场面,实在是有违天性。苏小砚是苏小洵的弟弟,父亲又是一代大儒,学问其实并不差。严格的管教约束贴身保护让苏小砚比同龄的男孩子看起来纯真,却不能改变小男孩骨子里的活泼和与生俱来对异性的好奇和吸引。
苏小砚轻敲房门,里面有一把动听的声音温柔招呼他:“小砚,进来吧。”门被苏小砚推开,崔楷题苦笑著听自己身後人在屏息。
柳杏烟虽然即将年过四旬,美貌却不减当年。二十年前多少王公贵族千金买她一笑。如今柳杏烟已成了老板,再不接客。崔楷题与四位手下托苏小砚的福才能见她几面。
芙蓉帐上坐著俏佳人,纵然年华不在,眉眼里都有岁月痕迹,肌肤依然细腻,风姿依然醉人。柳杏烟挥了挥手:“你们五个去偏间歇息吧。”
崔楷题不坚持这点,凭他的耳力,无论这房间里发生什麽,也可听的一清二楚。最初他按照太子的命令,时刻站在苏小砚身边。苏小砚回去和太子哭闹打滚,终於让太子答应可以让他们退远一些。
苏小砚快步走过去,坐在柳杏烟脚下的椅子上,抱住柳杏烟的腿:“柳姑娘。”
柳杏烟笑著斥他:“什麽柳姑娘,叫柳姨。”
苏小砚摇头:“我不要,那会叫老了你,你就是柳姑娘。”
柳杏烟大笑:“苏小洵会有你这样的弟弟,真是稀奇。”
苏小砚苦著一张脸,在柳杏烟的膝头蹭蹭:“别笑话我,天下人都知道我不如我哥哥。”
柳杏烟爱怜的抚摸他的头发,然後捧住他美丽的脸:“谁说的,你哥那个狐狸有什麽好,我就是喜欢你。”
苏小砚凑过去在柳杏烟的脸上亲了亲:“你对我真好。”
这十年来,除了柳杏烟的入幕之宾,没有人敢对她这样亲近。男子亲吻女子的脸颊,如果不是情人,实在可以算得上放浪。
柳杏烟最初不明白为什麽苏小砚竟会将这当作寻常亲热的表现,但她喜爱苏小砚的纯真,乐得有他陪自己聊聊天。日子久了,蹊跷之处便发现的越来越多。比如苏小砚对诗词歌赋都可以算是精通,对情诗却一首不知。自己有次无意中和他提起红豆吟,也被崔楷题忽然过来打断。事後崔楷题又来嘱咐自己,且不可和苏小砚谈论情爱之事,担心他年纪小身份高,为人勾引,误入歧途。话虽冠冕堂皇,却处处含著说不通。崔楷题言下之意,竟然是太子的吩咐。就是老子管教儿子,也未见得这样用心。柳杏烟在风月场中打滚了一辈子,心里已经渐渐透亮了。
太子今年也不过十九岁,却将苏小砚养的这样纯真天然。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在里面,对苏小砚的独占之心未免太强了。
殊不知就是苏小砚这样纯白无暇的孩子才最为吸引。别说是位高权重之人,就连自己也忍不住想在他的生命里画上一条细线。
柳杏烟平生最喜欢恶作剧,她自然不敢真的做出什麽违背太子命令的事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小动作却少不了。
苏小砚和她面前有一张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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