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帅,我护送军械去了趟榆林,流贼已把榆林城围得水泄不通,我们人少不敢恋战,打了一阵就退了,可不是我们护商队的兄弟怕死,单打独斗,我们一个打他们三个,主要是贼太多了,估摸有十万上下,武器齐全的战兵也有三四万人啊。”东胜卫商会会长刘大统有点沮丧地说。
赵吉摆摆手,商会的那帮雇佣兵能把军械送到已经够不错了,确实不能要求太高,对着侍卫摊开的地图仔细思考起来,张鼎忍不住说道:“赵帅,骑三镇已集结了七成兵力,请准我带兵杀到榆林,破敌也许无力,但扰敌绰绰有余。”
“榆林危在旦夕,绝不可不救,东胜卫也可派出部分守备兵助战,有我们抚敌侧后,则榆林必转危为安。”杜宏泰立刻附和道。
“我要的不是扰敌,而是将其歼于榆林城下,至少也要打得他伤筋动骨、无力再战,兵力集结完成前不得出击!”赵吉瞟了一眼杜宏泰、张鼎,慢条斯理地晃着脑袋又说道,“地盘大了真不是好事,预备兵入营还须三五天,你们耐心等着吧,我什么时候喊打你们再动手。”
“草上飞,榆林城天天死人,你是板升人当然无所谓,可总统是榆林人、我们是榆林人,我们回老家还要脸呀,不行,你马上下令出兵。”杜宏泰拍桌子站起来怒喝。
“杜孟卿,我是北路军主帅,兵事由我说了算,”赵吉毫不示弱,随手一指张嘴要说话的张鼎下令道,“扑天雕,你闲着没事干,马上带你的兵进入大沙地隐蔽待命。”
赵吉说完大摇大摆走出大帐,气得杜宏泰挥拳大喊:“草上飞,你见死不救,我要向总统告你。”
榆林城还在鏖战,流贼连续攻城,守城青壮伤亡惨重,城中百姓纷纷登城助战,马大伯和秦大叔也带着一帮老头上了镇远门。
“大,您和秦大叔腿脚不好,这儿太危险,你们快回去!”马小年正指挥手下施放铳炮,见到老哥俩来了,急忙劝阻道。
马大伯没理儿子,举起拐棍指点几下,老头子们迅速到了各个垛口,搬开守城士兵的尸体,捡起火铳、弓箭向城下的流贼射去,已经减弱的铳炮声重新密集起来,马小年无奈地摇摇头,榆林卫的老兵脾气倔,上了阵就别想让他们下去。
马大伯和秦大叔几个老头摆弄起一尊千斤佛郎机,一声闷响后,炮子出膛命中目标,在密集的敌群中砸出一条血胡同,马大伯拍手大笑:“狗贼,这下知道萨尔浒老兵的厉害了,娃娃们学着点,打仗还得看我们这帮老头子。”
“就是嘛,榆林卫的娃娃还嫩着呢,我家秦虎那娃据说升了总兵,咋还不带兵打回来,这个娃回家得好好收拾。”秦大叔一边装填火炮,一边喜滋滋地嘀咕。
“我家的娃也来信说刚升了营官,管一千多号人呢。”
“我家的娃也在大同军,这次升官当了哨长。”
……
榆林子弟投奔大同军的着实不少,老头子们都喜气洋洋地夸起自家的娃。
马大伯一拍大腿说道:“榆林卫最有出息的还是李家的小三榆子,人家都当总统了,那可是天大的官呀,连皇上也得让三分,我家大年当年和秦虎那个娃一起投奔榆子,要不是死得早,现在也该当总兵了,下回见到榆子,我让小年也跟他走,哎,不对呀,榆子是我们榆林卫的人呀,他咋不派兵救我们?”
“军机大事你们不懂,大,我求你们了,留在这儿就少说几句行不行,这是在打仗,下面可都是贼呀。”马小年忍不住了,放下步铳叫起来。
榆林军民众志成城,毫不畏惧死守城池,流贼打到黄昏时再次无功而返,马小年松了一口气歪倒在垛口下,这时传令兵跑来叫他马上去见大帅。
“马都司,流贼的人太多,我们不能跟他们拼消耗,翟文打算今夜偷袭敌营,你带回来的人都是精锐,敢不敢出城一战?”尤世威直接了当问马小年。
“末将遵命。”马小年看了一眼旁边的游击尤翟文,点点头大声答道,
当天深夜,尤翟文与马小年带敢死之士缒城而下,悄悄越过榆阳桥潜伏到敌营附近,临近天亮时突然发起攻击,流贼措手不及被斩杀百余人。尤翟文偷袭得手,立刻命令马小年率弟兄们先撤,自己带领家丁断后,流贼报复心切追杀至榆阳桥,尤翟文死战不退,杀敌数人后中箭而亡。
尤翟文虽死,却让榆林人明白不能死守,还必须反击,各处守将不断组织敢死之士出城袭扰,流贼白天攻城,面对坚城有心无力,晚上还要被偷袭,睡不了安稳觉,加之严寒饥饿,攻城势头大减。
榆林城固若磐石,流贼精锐几乎都调来攻城,损兵数千却无尺寸之功,这块骨头太难啃,攻打西城的高一功心眼多,悄悄派人潜入距离城墙最近的海潮寺,试图从寺内挖通到城内的地道。城内守军从埋在城根的水缸内听到动静,侯世禄派出勇将陈二典率敢死队出击,陈二典趁夜色掩护出其不意杀入海潮寺,抢先堵死洞口,将洞内的贼人活埋,他和手下人也全部战死。
李过大受启发,找来一帮矿徒商量,决定把军中矿徒集中到东南角,这里的黄土粘性好不易坍塌,同时向城墙下挖几条地道,只要挖成一条就能把城墙炸塌——流贼在开封吃过大亏,挖地道把城墙炸塌了,但墙却向外侧倒,反把自己人压死不少,结果前功尽弃,这种活得由高手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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