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尔丰召开司道官员会议在酉时末就结束了,他把司道官员都扣在了督署,但他的心情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他带了三个师爷就在督署议事厅外焦急地等待着,等待吴璧华他们磋商的结果。
等待是最难忍耐的。
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吴璧华三人回来,他只好叫人给留在议事厅里的那些官员送上晚饭,他们四人也进去跟他们一起吃了。
他也不知道吴璧华三人什么时候才能给他带回磋商结果,只好对已经吃完饭的司道官员们说道:“各位大人,看来这事磋商起来还不容易,还得委屈各位多等等了!尔丰想,各位就在厅里找个地方歇歇吧!”
他说完,一抬脚就出了议事厅,然后就朝督署的门房去了,三个师爷也忙跟了出去。
他低声埋怨道:“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得个结果呢?”
赵尔丰此时真的是想撂开手了,但磋商了这么久,仍然还不见结果,他不能不着起急来。
汤怀仁就低声安慰道:“大帅,这么大的事,要谈出结果,肯定得花些时间了!”
高达永就说道:“大帅,达永一直都很担心啊!”
赵尔丰就盯着他问道:“担心什么?”
“达永担心蒲、罗诸人不肯接下这档子事呀!”
“这个不用担心!你们想,这些年来,他们这些人都在闹立宪,闹的目的嘛,就是想分享权力,现在是把一省之政都给他们了,这比他们想要的权力大到哪里去了,对这些人来说,这叫大喜过望,他们怎么会放弃?”
廖思乾道:“大帅,就眼下这时局,谁接下来烫谁的手啊!”
“尔丰料定他们会接下来的!”
三人听他说得这么笃定,都吃惊地看着他。
他看了三人一眼,凄凉地说道:“十八省已经十一个宣布独立了,朝廷起死回生的机会已经十分渺茫了,他们一接手,马上就可以宣布独立,这是一。他们是川省的议员,是绅商中的头面人物,以他们的声望,他们都觉得能和息眼下的乱局,这是二。这三嘛,你们都明白,这走仕途,搞政治,实际上就是赌,他们跟我赵尔丰一样,都是赌徒,我现在把宝压在他们身上,而他们是在赌朝廷翻不了身。所以,这山芋就是再怎么烫手,他们也会接过来捧在手上的!”
廖思乾道:“大帅,既然是这样,你也不用这么着急了。”
“能不着急吗?这叫船不傍岸心不安啊!尔丰怕这夜长梦多,早有结果,才能早点撂开手嘛!”
廖思乾道:“大帅原来担心的是这个呀!”
“是呀!是不是我提的条款太苛刻了,才这么久都谈不下来呢?”
高达永道:“大帅,你提的这些条款,我们六个人也仔细斟酌过,没有那一条苛刻呀!”
“你们都觉得没有苛刻的?”
廖思乾道:“确实没有,大帅!”
“尔丰以为,六百万银元那条,要川省以后给康边助饷那条,可能都太苛了,他们很难接受!”
高达永道:“大帅,就达永所知,尹藩台那库里,没解往京城的库银,就远不止六百万,他们一旦接收,就有的是银子,根本不用现筹!”
赵尔丰道:“可是蒲、罗诸人不知道啊!再说,等他们接管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了呢,怎么舍得全让我带走?尔丰想,是不是把六百万减一点?”
高达永道:“大帅,这少不得,等回到康边,要做的事太多了,这点银子根本不够用呀!”
“可是,老谈不拢,就会夜长梦多,那就大费周折了呀!”
廖思乾道:“大帅,这么大的事,也就才这么几个时辰,真要谈不拢,吴总办他们早就回来说了,还是再等等吧!”
赵尔丰本来等得心烦意乱,他甚至想叫一个师爷去寰通银行,把他觉得可能提得对方不能接受的条款撤下来,听他们这样说,也就忍住了。
他见汤怀仁一直没说话,就问道:“思礼,你没话说?”
汤怀仁道:“大帅,怀仁也是在担心啊!”
“你担心什么?”
“怀仁担心他们接下之后,会控制不了局面啊!”
“只要他们接了,控不控制得了局面,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他们要是控制不了局面,我们要离开这里也不容易啊!”
“他们控制住了,我们可以轻松地走;他们要跟城外的人打起来了,我们正好趁乱走!”
高达永就朝议事厅看了看,说道:“大帅,如果趁乱走,里边这些人,我们也带上?”
“他们大多是拖家带口的,哪还能带上,他们就听天由命吧!”
廖思乾道:“大帅,就是谈判完了,这些人也得先扣住!”
“嗯?”
“一旦放了他们,消息就泄漏了,说不定有人还会作耗,要是城里先乱了,那就了不得了,大帅!”
“等谈判的时候,得把有些人力荐到新政府里去,把他们绑在这条船上,他们就不会作耗了!”
……
他们就这么低声地说了好久,但还不见吴璧华三人回来,赵尔丰就说道:“走,我们去门房等!”
廖、高、汤一听,就知道赵尔丰不想在这议事厅外议下边的事了,于是就跟着他去了门房。
在门房里坐下后,赵尔丰问道:“你们看,哪几个是一定要力荐的?”
廖思乾道:“大帅,这种时节,想掌权和想作耗,其实是一样的,一是靠实力,二是靠财力,所以要力荐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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