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底哀叫一声,堂堂状元,给我起了个白猫的名字!这水平,怎么做状元的?可名字起都起了,又不能反悔,只好违心笑道:“不错,好歹有名字了,快去烧衣服给我。”
“你知道自己的坟墓在哪里么?”
听到他的问题,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埋在哪里,按说供奉定要在坟前烧才有效,我一孤魂野鬼,哪里找坟墓。
种种前尘,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如流水般一并忘记,何处去寻?
不过看我身上这幅打扮,一看就是穷苦人家。长安城内平头百姓,有谁家死了孩子的,多半都是匆匆拉到乱葬岗胡乱埋了。
乱葬岗在京郊,路途颇远,我自己没法走到,便和他共骑一匹马,我死命抱住他的腰,生怕自己摔下去,将他的衣服都拉皱了。等到了乱坟之中,夜色渐浓,霜气渐深,周阳脸色也愈发凝重。
他在为明日被迫不上早朝的事担心吧。毕竟城门一到夜晚就关闭了,第二日再开,去早朝已经来不及了。
这里不少亡魂,阴气很重。我下意识走到他前面,道:“周阳,你快把我抱起来。他们感知到我的气息,就不会吸你阳气了。”
周阳的怀抱很温暖,与他常有的脸色截然相反。我笑得一脸开心,觉得自己占了极大的便宜。
周阳抱着我,道:“随便找个地方?”
我看了眼周围虎视眈眈的阴灵,“大概得找个死人不是那么多的地方,好让它们不抢我的东西。”
周阳便走了很远,直到他看到四下再无别的阴魂,迅速将准备好的寿衣纸钱等拿出来,把我放在地上,振振有词地念了一番悼词。
火焰烧起来的形状很美,一点一点将那些东西都化为灰烬,衬得他侧脸宁静而安详。
我蹲坐在逐渐熄灭的火堆前,问:“周阳,你和我都记忆不全,那你有想过找回它们么?”
“我不知道。”他的话很平淡,像没有任何感qíng_sè彩。我可惜地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想找到它们,昨日事昨日毕,今日休要再提。我现在能有你当朋友,就很不错了,我唯一想找到的,就是能陪我说话的人。”
周阳静默地站起身,双眸倒映出我所站的空旷地面:“走吧。”
我打了个呵欠,慢慢拽住他的裤脚,笑了笑:“周阳,夜深了,我快不行了,得睡一会,一会我会很安静的,不烦你了。”
周阳熟练地点头:“是烧了冬衣的缘故?”
“可能。”我忍不住沉沉闭上了眼睛,倒在他脚边,胸腔里的气息一点点被抽空了。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我大概在梦中,也遇到过吧。
再次转醒时已经是早上,周阳一手牵着马,另一只手牢牢圈着我的身体。他骑着马经过大街小巷,大概会被人当做疯子。
因为无人看得到我,而他单手纵马,环抱着空气。这姿态别人做来定是古怪可笑,他做来,却生生将古怪压下去几分,虽然还是可笑的,但于可笑中我竟能看出他的几分倜傥来,大概是还没睡醒。
我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周公子,早上好。”想到场合不对,又迅速补充:“不,周阳,你不用回我,要么就是自言自语了。”
周阳也没打算回我,任我抱着马脖子不放,也许是想到周念那小家伙了,眼底浮出一抹笑意。
我惊喜地哇哇大叫,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暖和得要命,终于不是破布条了。虽然纸钱并没收到,但冬衣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让我感激涕零。
同时,我下意识地就去往他怀里钻,想借着小孩的外貌趁机亲一下他。我对他的脸实在好奇,会不会那里也很冷呢?亲一下会不会变热呢?
我这么想,便那样做。只见周阳神色凛然,手指松开,同时猛力拉了下马缰,顿时将我从马背上狠狠摔了下去,虽然一点也不痛,我还是瞪起眼睛看他,想不通他态度怎么转变如此之快?
周阳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令我哑口无言:“你几岁了?”
我听他所言,低头一看。手掌比以前大了许多,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悚然地起身,仔仔细细看了半晌,确实已经不是孩童身躯。可那件冬衣却好端端地贴在身上,似乎自动随着身形长大而变大了。最让人难过的是,作为个少年,我的衣服不仅是红色,上面还绣着十分可爱的几只白兔子……
我正欲问他怎么回事,忽然前方人群一阵骚动后,自动分成两列,两队人马大摇大摆走到我面前,为首一人高举金黄帛书,尖声叫道:“周阳接旨——”
第8章 8、
穿着宫服的人趾高气扬地昂着头,斜眼睨道:“圣旨到,周阳你要抗旨么——”
周围人压低了声音开始议论起来,我听到有个商贩在说周阳死到临头了,忍不住跑过去踩了他两脚。
什么乌鸦嘴,晦气。要是周阳死了,我去找谁聊天?
周阳下马,面无表情地跪在他面前,衣角都沾上了地面的污秽。
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怪腔准时响起:“黄门侍郎今日缺朝,罚俸禄一月。”
周阳接过圣旨,粗粗看了一眼。那宦官俯身,在他耳边道:“圣上让你晚间务必入宫……”
我怒目而视,如果现在能有个实体,我绝对会把这宦官打一顿,狐假虎威的狗东西。
周阳漠然,衣袖下的手却紧紧拧起,清澈的眸子里泛起隐忍的怒意,苍白着脸道:“我去就是。”
他沉默地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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