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执着于他不放?景阳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亲身体会过了,还是这么死心眼么?”
“说到底,那个男子又有多好?不过命途坎坷,招人怜悯,你对他究竟是如何感情?”
“休息吧,别想太多,眼下没有比养好身子更重要的事。”
穆杰青走后,屋子里静了下来,屋外天已黑,屋子里只有烛火摇摆不定。
穆杰青说了许多,莫无半句未说,只听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只那双深邃沉黑的眸子,越来越黑,黑得几乎吞噬了天地。
眼下没有比养好身子更重要的事。
没有血色的唇角一勾,带着冷嘲和狠厉。
啪——
手中的瓷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黑色的药汁散落了一地,苦涩的味道充斥了整间屋子,穆杰青身子微晃,扶着门框才稳住没有倒下,他已是垂垂暮年,还能守得住多少,还要失去多少?
床上,无人。暖被掀开,早已冰冷,凌乱的夹板和纱布丢得一床,沾染着刺目的鲜红,像是一个顽童的恶作剧。
他失而复得的儿子,终是失了相处的岁月,不够了解。
第一杀手,从不知心慈手软,无论是对别人,或者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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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茶楼、客栈、饭馆、妓院……这些人来人往的地方,都是些匆匆擦肩的过客,有布衣百姓,有江湖侠客,也有达官贵人。新年将至,皇恩浩荡,朝廷撕了城墙上所有通缉令,愿一场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切皆好。置办年货的、赶路回家的、宴请友人的、结伴远行的……形形色色的人,在京城里交汇成一片繁华。
宣和居,依旧是繁华中最为热闹之处,说书的先生还是每日一场,场场精彩,引得满堂喝彩,让人流连忘返。但过年毕竟是过年,所有的茶楼酒肆妓院倌馆都要关门打烊,宣和居也不例外,告示已出,今日最后一日,明日关门。
今日,最后一日,仍是许多人,就好像宣和居只要打开门来,就断然不会没有生意。
“今日,先生终于要说那个……嗯,那个‘美人’?”
“好像是,不过肯定很隐晦,那人现在闹得人尽皆知,不过不好招惹的。”
“切,不过一个制造事端的sāo_huò,搞得天下大乱,吴将军在边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大好男儿偏偏毁在一个狐狸精手里,要我说,指不定是谁无耻勾引,又反咬一口!”
“嘘!你不要命啦?!这话要是被人听去了,你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哎哟,我有个远房亲戚在将军府做小厮,那日他可看到了,那个人可真是美得要死,雪白的身子,柔软得跟棉絮似的,那张脸就算肿了半边,也看得出绝色……啧啧,你说,这要不是美得要死,怎么能把那些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耍得团团转,为了他一个人要死要活的……”
“你小声点,我还听说,他是故意被吴……捉去的,就是为了借刀杀人……你看看,眼下得利者是谁?不要被表面迷惑了,不值得同情的,都是计谋……才不是什么意外。”
“听说,用了‘情欢’,你知道的吧,那可金贵的药,真想看看那小美人娇喘呻吟的模样,肯定迷死人了,难怪忍不住,是男人都忍不住吧,换做是我,也定是管不了许多……”
“嘿嘿,那可是毒药毒药,再美也是毒药,碰不得,碰了要死人的,哈哈……”
“知道知道,这不是就随便想想,你敢说你没想?全天下的人大约都想过了,呵呵……”
莫无,坐在角落里,一如那日。
斗笠遮住了脸,肃杀的黑,毫不掩饰的杀气,生人勿近。
“……”上等的白瓷茶盏,怡人的清茶又染上了艳丽的颜色,仰首喝下,和着血腥的苦涩清香,尝不出滋味。
出来已有三日,而原本他只需一日。
耳边听得再多,心也无法麻木,那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这位兄台,宣和居满了,不介意在下拼桌而坐吧。”温润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随即安然落座,像是完全看不出那拒人千里的寒气。
“这位爷,招呼不周,想要些什么?”小二赶紧过来,笑脸相迎,却又有些害怕的样子。
“一壶叶子青,一盘牛肉,几个招牌菜。”那人一袭银灰色锦袍,外罩金银线纱褂,黑发束得整齐,束冠上镶着宝珠,腰间悬挂玉佩,非富即贵,眸子里透着懒散,一张脸却显得枯黄暗淡,并不好看。
“好嘞,马上来!”小二看人自不是看脸,而是看穿着打扮,如此阔绰的人,自是招呼得满心欢喜,连一旁的黑衣人都给直接无视了去。
“你来了。”干涩沙哑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虚弱,听不出情绪,不知喜悲。
“能不来么?接到消息,一宿没睡着,若不是替你安排这,安排那,我也不会比你晚到。”银灰衣服男子翻了个新茶盏,倒了杯清茶,在鼻间闻了闻,“嗯,这茶真是比我的差远了,我看这宣和居能让我心动也就是叶子青了。”
“芸娘……”莫无微微抬了眼,看着眼前陌生的脸,熟悉的眼,心下微松。
“你是要在这里听完这说书段子,还是回去听我说呢?不过,我可说好了,我说的定不会有这宣和居的先生来得精彩。”易了容的芸娘,瞥了眼莫无不像话的苍白,微微蹙了眉,却仍是本性不改,笑问着。
“等一会再走。”莫无早已习惯,此刻听着倒觉得从未这般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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