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仲云陡然一惊,冲到边上贴着人臂粗的牢杆,“我会死?我为什么会死?!”
“小公子有所不知,这是大理寺多年来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今日看在咱们有缘,在下便告知一二。”老头捋了下胡子,摇晃着脑袋,“咱们这一片的犯人称作‘见光死’,顾名思义,只要进来了,再见到日头光就是死路一条。就算不是日光,管他月光星光,保准让你咽气便是了。”
“凭什么?我又没犯法!”李仲云惊怒交加,握着牢杆的手指痉挛一样使劲抠着,“我只是以嫌犯的身份进来的,他们、他们连证据都没有!”
老头摆摆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公子怕是招惹了什么大人物吧?”
李仲云一口气卡在胸口,硌得他胸腔疼。顺了好半天的气方缓解些,他转而问那老头:“不知老先生所犯何事?”
“嘿,说来倒霉。在下不过一个江湖术士,靠给人扶乩算卦为生。由于在下师出名门,所以还算小有名气。谁知时运不济,当年给一位朝廷官员算了一卦时,原本他的卦象并不好,但在下怕得罪人就随口说了几句吉祥话。谁知那个人转头就去谋反!皇帝龙颜大怒,株连他九族不算,还把在下给捉了进来。”谈及往事,老头慨然长叹,“罪名就是蛊惑人心蓄意谋反。这一关就是十二年,吃了不少刑罚,到而今连外头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啦!”
“那……您也会被斩么?”李仲云从头凉到脚,说出话牙齿都打颤。
老头看了他一眼,咧嘴苦笑:“自然要斩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您就没想过要辩解吗?”
“一开始我的舌头都被烫烂了,仍呜噜着要申辩。”老头目光平静如水,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在他此时说来竟淡如白水,“熬到今日我早已死了心,就盼着早死早超生。”
李仲云愣愣听着,猛然倒抽一口冷气抽回手。低头看去,一根手指的指甲里扎进了木刺,血顺着指甲缝流出来。想是他不知不觉中太过用力抠牢杆所致。
“不过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没准能破了这个例。”老头看着少年修长的手,血珠流在上面,衬得他皮肤发光的白。
“借老先生吉言。”李仲云拔出木刺,心不在焉。
“在下可不是诳你啊,就算没有甲骨……”老头一脸认真道,忽然眼睛一亮,“不然在下为小公子扶乩吧。”
李仲云抬起头看他,似乎在做决定。老头坦然回视。
“可以。”李仲云点下头,“我要做什么?”
老头缩回头转身在牢中寻摸了一会儿,再坐回来时手中多了根带着横棍的长木条。只见他抓来一把土细细匀匀地撒成一个圆,然后双手虚虚托住木条横棍,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李仲云听不清他口中说的是什么,看他神神叨叨的模样就想问一问。可没等开口,老头突然说话了。
“你想问什么?”
李仲云吓了一跳,再看对方一脸凝肃眼睛紧闭。他仔细想了一下,缓缓吐出:“命运。”
老头又说了几句什么,双手未动分毫时,中间的木条蓦地活动起来。尖细的一头在土盘上随着“沙沙”声迅捷的移动着。
笔停,老者催促:“赶快看。”
李仲云探头细看,刚看清上面的字,老者反手一抹,将土盘上的字尽数抹干净。
“可看见了?”这厢老者睁开眼睛,把木条放下,对着脸色极为难看的李仲云问道。
李仲云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对老者抱拳行了个礼:“聊了这半天,还未请教老先生尊姓大名。”
“免贵姓祝,祝闻之。”
“在下李仲云,今日多谢祝老先生,让仲云心中豁然开朗。”李仲云恭敬地说。
祝闻之看他脸色怎么都不像豁然开朗的,倒像心灰意冷,也不好擅自探问,只得自谦:“不敢当不敢当。”
“我说的都是实话。本来我就不想在这地方待着了,如今是老天给我机会让我回去,怎么死都一样。”李仲云扯扯嘴角,颓然道。
“李公子这话是何意思?”祝闻之听出他话中不寻常,忍不住问道。
“祝先生既然通晓占卜,那么也算沾了些灵气的人,可否能看出在下实乃一个寄居于空壳中的孤魂野鬼?”李仲云边说边往他那边挪,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对方。
祝闻之一怔,努力凑近观察,眼中的疑惑越聚越多,半晌后缓慢地摇摇头:“恕我老头眼拙,只从李公子脸上看出了富贵之相,并不曾看出别的。”
李仲云脸色变了变,叹气:“那算了,这可能是命中注定。”
“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祝闻之压低声音,诚恳地说,“若是嫌无处诉说,公子可以跟在下说说。反正我是个要死的人了,也不会把话泄露出去。”
“不是我不跟您说,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李仲云万般无奈,似乎对于接下来的话该如何组织语言十分费力,“……我本来不是这个样子,但因为出车祸,我醒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当时这个身体里的灵魂也刚好坠崖而死,所以我的灵魂就阴差阳错占了他的身体。”
祝闻之仔细听着,没有漏掉一个字。饶是如此,他仍听不大明白少年的话。心里揣摩了半天说道:“你的意思莫不是……借尸还魂?!”
李仲云吓了一跳:“没那么诡异吧?!”
“在下游荡江湖时也只是曾听人说南疆一带的土人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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