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吉言,”戴则渊坐起身,扶了一下官帽,笑着走出房门,临走前又回身嘱咐了一句,“早晨霜气重,回去的时候别忘了披上我那件大氅。”
“是,”虞云恭顺应下,耳边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直至消失在走廊那头,一直躺在地上,全身像是被耗尽一般,没有半点气力。
他望着近水楼天字号天花板上雕绘繁华的花纹,想到他在戴府的住所,也是这般极尽奢华的。戴则渊对他用尽心思,极其信任,而他也为戴则渊做尽了龌蹉事,所有明面上不能解决的事,他都在暗地里不择手段地为戴则渊一一摆平,助他一步步走上权力巅峰。他恨透了自己,恨透了那个叫戴则渊义父的自己,他甚至砸碎了房中那面价值千金的铜镜,不愿再看自己一眼。他唯有握着母亲留下的玉坠,想着双亲的惨死,才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岁月里硬挺过来,一个人,靠着仇恨支撑下去,何其可悲。
这两年里,他常常对着沾满鲜血的手想起白昸琇,想着如果还能再相见,那个善良的白昸琇,会怎么看现在的自己。他几乎不敢去想,他宁愿自己活在白昸琇的记忆里,活在那段纯粹美好的记忆里。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
虞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窗纸上透进来的晨光明亮了许多。
曼娘推开房门轻脚走进来,跪坐在他身旁,“云少爷,宫里传来消息,兵部尚书戴泽渊擢升为丞相,此刻已下了朝,正赶回戴府。”
虞云似乎没有听到,仍然沉默地望着天花板,眼底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曼娘默默叹了口气,轻声唤他:“少主……”
虞云动了动眼珠子,用胳膊支起上身坐了起来。曼娘斟了一杯酒,他仰头一口饮尽,站起身往外走去。
“云少爷,您的大氅,”曼娘拿起戴则渊留下的大氅追上去。
虞云头也不回,“烧了,就说是沾上了恶心的东西。”
曼娘脚下顿了顿,随即知趣道:“是,洪大人素知云少爷爱干净,想来不会说什么。”
虞云回到戴府时,戴则渊已坐在堂上,一脸怒气,全然没有半点升职的喜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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