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追求音乐更高境界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严毅伦对老先生彻底好奇起来,接着追问了一句。
他沉思片刻:“ 中国有句话叫“师今人,师古人,师造化”。如庄生化蝶, “师今人”就好像是做“虫”的那个阶段,“师古人”就是变成“蛹”那个阶段,“师造化”就是“飞了”,也就是“化”了……伟大的作曲家写的作品完成后还会不断地发展,它会越来越伟大越深刻越无穷越无尽,所以“造化”跟自然一样生生不息,不断复活、再生、演变:真正的“造化”是在作品本身?”
严毅伦果然震动了,这就是他练习了一个月都一直苦苦找不到的方向么。
老先生说完微微一笑,走向钢琴,然后坐下,摘下手套,开始弹琴,继续用一段即兴演奏来回答。
此刻两人屏息凝听,不是仅被那琴音震撼或许更是被眼前这个人震撼。
起初夏洛只是以为他是个普通的钢琴师,没想到现在完全重新认识这位老先生。
严毅伦对杜傅琮的琴音是完全听完,接着在他停顿陶醉的一刻,不由上前一步,对他道:“您介意我把你创作的曲目收录下来么?我想推广。”
“你想抄录下我创作的曲目?”
“是的,不论是你创作的,还是你即兴的,都想学习!”严毅伦认真道:“也很荣幸认识您,我叫严毅伦!”严毅伦伸出手去我说,正式介绍自己。
“嗯?你就是严毅伦!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的指法非常不错!”老先生也伸出手来。
“您手上戴着半截白手套,是有什么疾病么?”握手时,严毅伦谨慎的问。
夏洛也注意到,他手上戴着半截白手套,可是已经被里边这药膏渗得黑乎乎的。
老先生却笑道:“是老毛病,很多年了!实际上这就是腱鞘炎,只要我一弹琴,这腱鞘就容易裂开,反正到了我这个年龄,这几个手指腱鞘随时有可能裂开,而且还经常一起裂,这儿好了那儿又开了!厉害的时候我就打封闭,有时侯打封闭都没用,可能还是要开刀。我平时一般自己随身带着特制的药膏。可一弹琴这药膏就动,容易渗出来,老得用毛巾纸巾来擦,我练琴的时候又满头大汗,自己用手或者纸巾擦汗的时候又把这药膏的颜色带到额头和脸上,所以连我这脸上都黑乎乎的,简直象张飞!”
“啊?弹钢琴久了还会得腱鞘炎!”夏洛暗暗吃惊,但是也佩服起来:“您在家里的时候每天也这样练琴吗?每天练多长时间?最长练过多久呢?”
“我在家里一般每天练8到10个小时,最长的一天练过14个小时。练琴的时候,除了上厕所以外,身子根本不会离开琴凳。”
夏洛想起严毅伦也近乎于这样执着的练习很长时间,突然想到他或许有一天也会这样,心底居然后怕起来。
“难道您这手就治不好了吗?”夏洛担心。
“治不好了!我这手真是不争气,没办法,所以也必须多花时间练琴,那样状态才会更好一些!”老先生倒是比较乐观。
严毅伦也笑了笑转身对夏洛表扬了句道:“我虽然是跟的一只笨猪来,但是还好却发现来对地方了,的确让我意外!”
夏洛又瞪了一眼严毅伦,但是心中却小小得意起来,此回真是不虚此行。安琪姐说严毅伦苦练一个月都无进展,好像遇到瓶颈,而他又不会去和其他音乐人交流,现在能遇到一个中国的钢琴师点化了他,让他有所领悟,也是种进步啊。
严毅伦又道:“那您能现在演奏的曲目让我抄录下来呢?”
夏洛不由感动,这个提法很好,抄录下来这曲子就可以流传了。
老先生严肃道:“嗯,我的手不灵活了,很多想法想记录下来却难以执笔,这好是好,可惜要有一位非常能明白我的音乐所表达的感情的人帮我抄录才行。”
夏洛疑惑了的看了下严毅伦,突然意识到杜伯伯的曲子带有一种中国味,严毅伦也许不能完全领会钢琴中的中国文化。就像一个中国诗人写的诗,中国人或许能更容易更好的理解和诠释,而给西方人,或者像严毅伦这种很少听中国音乐的人却很难诠释的准确了。抄录乐谱完全是凭个人的对音乐的领悟。
“不如还是试试让我来抄录吧!”夏洛建议道。
“你?”严毅伦把目光转向夏洛,挑眉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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