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玉见宋老大露在黑布外的一双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不紧不慢补充:“不过我派了人暗中跟着。”
宋老大默默捏碎了一个茶杯。
“留兄,要说你我也相识十余载了吧?”陆祁玉眯起眼,漫不经心地晃荡起手里的杯子来,忽然换了个话题:“这十年来,我费尽心机都没能查出你的来历,只想着有生之年能否有缘得见留兄的庐山真面目呢?”
宋老大呵呵一笑:“我这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啧啧,陆老弟你就算再怎么有心也是没机会了!”
陆祁玉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深意,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时隔数年又被这浑人戏弄了,“呸,我就是眼瞎了也不会看上一带把的!”
宋老大立马摆出一副松口气的模样,连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想着你这人怎么就缠着我十年不放呢,没歪心思就好。”拍胸呼气。
“你!”陆祁玉怒,“你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性子倒是没变!就是不知道几年下来,腿脚功夫有没有长进!”
宋老大也不逗他了。废话,要说逗人,谁的反应能比自家媳妇儿有趣。这陆祁玉肩宽皮厚的,逗起来也是无趣。
摆摆手,宋老大漫不经心道:“我都把我媳妇儿是谁告诉你了,你堂堂陆神捕顺藤摸瓜还怕找不出我来?”
陆祁玉一愣,也对,不过还是迟疑道:“你……真和男人搅和在一起了?”
宋老大咂嘴,心想十年前根正苗红的实诚孩子怎么也变得鸡婆起来了?
宋老大挖了挖耳屎,弹掉:“那个留一明,你有头绪没?”
陆祁玉迅速适应了新话题,不屑:“不过就是个宵小之辈,不出几日,我定能将他揪出来!只是……”
陆祁玉忽然沮丧起来:“有些人等不及我慢慢布局。”
想到什么,他的眼里迸发出一道光芒,直直地看向宋老大。
宋老大缩缩脖子:“我可是无辜的,别想让正主给冒牌货顶罪。”
陆祁玉嗤笑:“鹿山上我就许下承诺,权当留一明死了,再不追查当年的案件。我说出的话自然算数。不过,如今有人冒充你的名讳犯案,难道你就心平气和地在一边看戏?”
宋老大不假思索:“对呀。”
“……”
“办案的事归你管,你只要把李晏铭的下落告诉我就成了。”宋老大理所当然,表情真挚。
陆祁玉在短暂的沉默后,道:“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告诉你他的下落,你又要用什么回报我?”
宋老大回道:“啧啧,这几年陆神捕一定为了我的身份而纠结得寝食难安,茶饭不思吧?毕竟陆神捕破案无数,唯独我是个例外,真真是根卡在心头的刺呐。唉……”他装腔作势地叹气,似乎真心为他苦恼,又道:“现在我好心好意给了你一个识破我的机会,让你能舒心地睡个好觉,这还不够?”
最后,陆祁玉脸色阴沉地将宋老大“请”出了城主府。
☆、媳妇捡回家
翌日,宋老大满面笑容地起了个大早,动身前往郊外。
宁城不大不小,从城西到城东也就大半天的脚程。何况宋老大脚程快,住得又离城东大门近,所以很快就出了城门,来到郊外。
按照陆祁玉给他的消息,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郊外小山上的那座破庙。那破庙处在小山顶上,又被山两旁的大树围得严严实实,很少有人会经过。
心想,李晏铭还真会找地方。
到了那儿,远远就看见破败的山神庙,门匾都断了一截,两扇摇摇欲坠的大门虚掩着,看不大真切。
宋老大心一紧,这山上风凉又有野兽,也不知道这身娇体贵的公子哥撑不撑得住。
“吱嘎——”,大门发出了难听嘶哑的声音,宋老大推开了门,就瞧见里面黑乎乎一团缩进了角落里。
“咳咳!”扑面的灰尘打在宋老大脸上,宋老大连连挥手,嫌弃非常。
这什么破地方?!
宋老大适应了环境,便扬声道:“阿晏。”
角落里的黑团抖了抖。
宋老大一乐,装作没发现:“阿晏,你在不在?”
角落里没有动静。
宋老大摸摸鼻子,想,他肯定也吃了不小的苦,顿时收了逗弄的心思,向黑团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黑团是一个人裹着一块黑色帘布。李晏铭整个人都裹在灰扑扑的帘布下,以为那样别人就发现不了自己。
宋老大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慢慢掀开了帘布一角。李晏铭脏兮兮有些苍白的脸就这么露出了小半个,一双纯黑的眼珠半眯着看向宋老大,直看得宋老大心神激荡,又是心疼又是酸软。
“姓,姓宋的……”声音沙哑虚弱,没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倒像是小奶猫呜呜的叫声。
宋老大继续扯着帘布,“这布上这么多灰,不嫌脏了?”
直到李晏铭整个人都露了出来,才看清他身上原本整齐洁白的衣服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污垢。他整个人都在细微地颤抖,眼睛自始至终都只睁了半开。
宋老大很快发现了不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上面的温度将他灼得心惊。
“阿晏。”他叫唤了一声。
李晏铭只是动了动眼皮,整个人软绵绵地没有动弹。
宋老大忙把人塞回了帘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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