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孩子眼里似乎都充泪了,傅书宇眉一皱,戒尺扬着却怎么样也打不下去了,只好挥挥手,说道:“下不为例。”
见傅书宇原谅了他们,两个小童对视一眼,都低头笑出声来。先生虽然平时总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严严肃肃的,似乎是亲近不得,可他们也知道,先生脾气好,平时是怎么样都不会随意打骂他们的。做个可怜的样子,认个错,先生便就原谅了他们。
傅书宇自己也知道那孩子们是抓住了自己不忍心真打下去,摇摇头无奈极了。
此时差不多已到了午时,上午上课的孩子该回去吃饭了。最后领着他们读了一次《蒹葭》,将今天要写的字布置下去,并吩咐他们将《蒹葭》背好,便放他们回家了。当孩子们一哄而散时,傅书宇稍稍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便找张位置坐下,轻轻揉捏自己酸疼的脖子。
“笃笃。”门口传来轻响,傅书宇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双手抱胸,斜斜地靠在教室门口,一身青衣。见傅书宇注意到了自己,脸上立时挂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什么时候醒的,早餐我放在桌上了,你吃了没有?”
心里暗道这书呆子管得可真是够宽的,洛子卿撇了撇嘴,大大方方地进门来,挑了一张在傅书宇前头的凳子坐下,转过身子对着他,身子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吃呢。”
傅书宇往后一张桌子靠了靠,不知怎的,对上洛子卿的眼神时脸居然会有些烫。“为什么不吃?就在外头的桌上摆着呢,没有看见么?”
洛子卿腾地离开桌子,咬牙切齿地对傅书宇说道:“你那些东西,我吃不下去。”
终于听出了洛子卿的意思,傅书宇一张脸渐渐的冷了下去,表情徐徐的僵硬了起来,口气里也有些许疏离:“不好意思,我平时一人,就是这些粗茶淡饭的,入不了你的口,真是对不起。”
听傅书宇口气,知道他是有些恼了,暗暗的也后悔自己也不仔细思考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洛子卿心里涌上淡淡的心虚,但嘴上却不肯承认自己错了,还是埋怨道:“哼,我姐姐来时是要给你些钱的,你既然家中贫寒,为什么不收下?连累我如今要与你一起吃苦了。住得不习惯也就罢了,居然连顿像样的饭菜也不让吃,你这是要逼疯我么?”
傅书宇说话间依旧没有波澜,调子却越发的冷了:“我说过了,那钱袋之事不过是区区小事,举手之劳罢了,你姐姐送来的钱,我是决计不会收了,而且我现在亦不后悔。若是在我家吃不惯住不惯,你就尽管回去,我是不会拦着你的。”
那洛子卿本就没什么耐心,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此时被傅书宇一激,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傅书宇,颤着声音说道:“我本来就是被逼着才留在这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啊,现在这样的话,应该算是你赶我走的吧,我回去对那个女人也算是有些交代了,不是我先提出来要走的。哼,好像我说想留下来似的。”说完就在傅书宇身边踱了几步,看了傅书宇一眼,眼角往上挑了些,眼中有些傅书宇看不懂的情绪。傅书宇知道自己话说得有些过了,此刻也拉不下脸来道歉,只是静静地坐着。见傅书宇不多话,洛子卿气地跺了跺脚,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傅书宇愣在椅子上,坐了会儿,只觉得脑子里有些混乱。昨天才来的,今天走了也没什么,本来就是没怎么见过面的陌生人罢了。只是回家了以后,又是自己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了吧?不过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人早就习惯了的,多一人,少一人,并无什么不同。餐饭也少做一个人的,乐得逍遥自在。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心中多少存着些懊恼。
他就这样坐着,直到下午要上课的孩子们吵闹着进了来,他才定了定心神,站起来说课。
这天下课,他特意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忽然就不想那么回去了。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影响的吧。傅书宇眼里染了点忧郁的情绪,脸上倒是很平静。已经好多年是一个人独居了,那间竹屋,对自己来说是那么熟悉,曾经一踏入家门就能看见父亲摆在桌上冒着热气的菜,和母亲慈爱温暖的微笑。在父母亲去世之后,那竹屋于自己来说就变得冰冷起来,没有丝毫温度。只不过是一处挡风遮雨的屋檐,算不上是什么家。
这几年来,多多少少地也盼着有人能来这里与自己同住,哪怕是个不算交心的朋友也成。两个人分享一处屋檐,增些人气,好让自己不要那么压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昨天,那洛子卿住进这里,虽然之前和自己有些误会,但也知道其实他不是坏人,只是脾气急了些,今天早晨为他也做一餐,已是拿他当了同居的朋友来看,不想今日却被自己气走了。
其实和那人计较些什么呢?本来人家说的就是实话。大户人家的公子,恐怕是山珍海味养大的,那些个青菜馒头,米汤白粥,当然入不了人家的眼,吃不惯也很正常。只是抱怨两句,何必因为听着刺耳就去嘲讽人家呢?回去了怕是又要对着一桌诗句发呆了吧。
而出了傅书宇的意料,回到家中时,院子的门兀自大开着,可以看见屋里头明晃晃的灯光,半透明纸糊的窗上还印出晃晃荡荡的人影。傅书宇心中一跳,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屋子,推开门。
洛子卿本来坐在桌前,手中拿了个布袋子,像是在研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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