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焓刻意将禅位大典的良辰吉时选在昏时,便是想趁夜色逃走。可皇城内的境况已与平日不同,由于封城迎战,老百姓大多躲在家里。四平街不复往昔的热闹,街口还有巡逻的宁家军队,太妃们一跑出去就撞上了,当即吓得四散奔逃。
见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梁焓把梁睿往秋荻怀里一塞,抬枪射向迎面而来的敌兵!
“砰!砰!砰!”他当场掀翻了冲在前面的几个,高声喊道:“朕在这里,你们有胆就来追!”言罢转身跑回巷子,巡逻的兵丁当即追了上去。
“陛下!”秋荻大声喊道。
“别管朕,你们快走!”
楚清和乾楼阳正联手阻挡着从地道涌出来的追兵,一见梁焓又回来了,心中噔然一紧。再瞅瞅对方引来的一众巡卫,顿时不知该冲哪个方向杀出去。
三人被近百人团团围困在巷子里,坚持了一阵,楚清和乾楼阳皆已负伤,梁焓的子弹也用完了。
山穷水尽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在头顶:“豆芽,你还挺能撑的嘛......”
梁焓蓦然抬首,看到墙头跃下一个巨枭般的黑影。
池月轻飘飘地拍出一掌,无风无息,击在地道出口的力量却如排山倒海之巨。墙面像碎豆腐一样顷刻坍塌,里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迸裂的土石瞬间活埋。
众兵见状,不禁齐刷刷退后了一步。
“草民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燕不离执剑翻身跳下来,紧随其后的几十道黑影立刻与宁军战在一起。
“燕盟主,怎么是你们?”梁焓愕然。
燕不离面带愧色:“陛下遇刺,皇城被破,皆是草民鲁莽之故。圣上临危,草民怎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更何况你是我儿媳妇。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燕不离反手砍倒一个士兵,答道:“我们原本打算在禅位典礼时混进皇宫,所以备好了人手,没想到宫里却先乱了起来。重锦跟草民提过这条密道的出口,所以猜着陛下可能从这里离宫,就赶了过来。”
池月一边拍人一边冷哼:“那是我猜的,你个蠢货只想到打进宫里。”
燕不离:“......”
梁焓尴尬地咳道:“不管怎样,多谢燕盟主襄助。”
池月又哼了一声。
“额,也多谢池先生帮忙......”
武林盟的高手在短时间内解决了敌兵,将梁焓护送出了四平街。梁焓本以为他们会回燕府,谁知这群人拐过几条街,纷纷翻进了另一座府邸。
如果他没眼花的话,那门上的牌匾写的是澹台二字。
“草民燕濯云叩见吾皇万岁......”燕濯云携老妻在正厅跪了下来。
“额,老人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梁焓吓了一跳,燕家人怎么都搬到澹台烨这里了?
见他可怜兮兮的一脸问号,池月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番。
宁军破城后便迅速占据了各大衙门,监视起朝中大员的府邸,燕家作为亲皇派自然也不例外。
池月从燕重锦口中得知澹台烨和宁伯温是同党,便认定在宁军掌控的皇城里,没有比澹台府更安全的地方。刚巧澹台烨又卷铺盖跑路了,遂毫不客气地鸠占鹊巢,带着一家老小悄悄搬了过来。
梁焓这才知道身边的鬼就是澹台烨。
一想到那家伙潜伏在朝中三年有余,任的还是吏部尚书这种敏感职位,他背后不禁渗了一层冷汗。再低头看了眼被削平的门槛,脸色愈加白了一层,自言自语道:“难不成......他就是二哥的同党?”
燕老夫人戳了戳丈夫的腰眼,悄声问:“诶,孙媳妇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好?”
燕濯云捂住差点蹦出来的老心,从牙缝里颤抖着挤出一句:“你别瞎说!”
望着梁焓失魂落魄的样子,燕不离叹了口气。
这位年轻的皇帝刚刚劫后逃生,又发现一向重用的臣子竟是反贼,心里的落差必然巨大,他开口安慰道:“陛下暂且住在这儿吧,重锦估计也快带着援军回来了,到时候危局可解。”
梁焓点点头,坐下来擦了擦汗。
池月瞅他穿着那件银灰鲛纱就心头不爽。
燕重锦这臭小子,竟然擅自把自己送的宝衣给了豆芽,真是娶了媳妇忘了爹!
他眯起眼道:“豆芽,这狐狸窝虽说安全,但保不齐会有兵将搜上门来。为了避免暴露,我们明面上的身份都是澹台府的下人。所以你在这儿不是皇帝,而是府里的长工。穿着打扮、言行举止,样样都要符合长工的身份。”
梁焓懵懂地点点头:“朕...额,我懂得。”
“嗯,那现在就去厨房烧火做饭吧。”
梁焓:“......”
燕濯云闻言差点晕过去。燕不离扯了扯池月的袖子:“你也太过了,陛下哪能干这种粗活?!”
池月不满地将茶碗往桌面上一撂。
自己以前被燕母欺压的时候这货可没说过一句。现在好不容易,多年的苦媳熬成婆了,他还不能使唤新人了怎么着?!
“江湖的事你说了算,府里的事我说了算。难道你燕盟主想反悔?”
“得得得......你说了算行了吧?”燕不离说完一咬牙,“晚上你给老子睡地上!”
“凭什么?!”
“上不上床听我的,上床之后听你的。难道你月夫人想反悔?”
池月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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