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的脸色很臭……回老宅一趟,被气坏了吧?」春生存心刺激他,反正二少爷的脾气都被自己给摸透,多气几次,才会想通那宅子里的大少爷压根儿没救了!
他火上添油,「人一定要你去赎回地契,是不?」
铿!彷佛被人重敲一记,凤纾没好气地说:「早已料想好的事,你不用再提!」
「事实摆在眼前,二少爷不让我提,也掩盖不了大少爷捅出的娄子。」春生哼了哼。
一古脑的火气濒临爆发边缘,凤纾咬牙:「大哥这回错得太过分,有恃无恐……咱们按照计画进行。」
「呵呵,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二少爷。」他一脸奸笑,满脑子转著——早该给大少爷一个教训。
小夥计一早就很勤劳的打扫,拎著抹布擦拭柜台,一双大眼儿时而瞄向春生师父,怎高兴成那副德性……老宅、绸布庄和各分号地契都被输光,凤大掌柜和春生师父怎都不烦恼?
凤纾只消在外打听,很快便得知兄长时常涉足的赌场地点,待绸布庄打烊後,他独自前往——首次涉足赌场之地,放眼望去,几十张桌几乎坐满了人,震天价响的吆喝声、摇骰子声以及不知为何物的赌博工具声响扰得耳朵都快聋了。
全场闹哄哄,赌骰子、玩花会、押对宝各自进行。凤纾视若无睹,静待一名夥计奔上前来,笑脸迎人的招呼:「这位爷,您来捧场子,需要小的为您介绍麽?」
「不用。」他一口回绝,「我是来找人。」
「哦哦……」夥计点了点头,「您要找谁?」
「龙爷有来麽?」
「呵,有哪。龙爷这几日都在。」夥计暗自发笑,又一个不怕死的,谁不找,偏要找十赌九赢的龙爷。
「人就坐在最前排的位子听曲呢。」他一脸和气地说。
「请带路。」凤纾端起架子,浑身自然散发一股倔气,不屑与一竿子赌徒为伍,唯有那败家的大哥陷在销金窟,迷途忘返。
他前来收拾残局,平静无波的表情教人看不出内心酝酿成灾的气愤。
「就这儿了。」夥计已将人带到。
凤纾尚未入座前,吩咐:「沏一壶茶过来。」
「好,我去去就来。」夥计拎著毛巾往肩上一甩,沿桌顺道收拾赌客们乱扔的果皮、花生壳等等。
凤纾站在龙爷的身後,目光打量那道挺直的背影,宽阔的肩膀……估计此人的身形比常人高出许多。不知有多大的岁数?可否好商量……略偏头,视线扫上对方的侧面,那熟悉的轮廓令他吃惊——
龙二霍然回头扣住他的手腕,只消施力一扯,神情似笑非笑的对上一脸错愕的小子。
「龙二?」
「好久不见,凤二少。」他的语气显得生疏。
凤纾再度愕然,「你以前不是这麽叫我的。」
「坐下吧。」他踹开椅凳。
凤纾抽回了手,依言而坐,脑中顿时窜出许多问号——
龙二会赌博?让兄长吃瘪到连宅子和铺子统统输了去?人何时回来的……低敛眼眸,他纹风不动,思考著多种可能。
变哑了……哼。龙二斜睨著他,挑眉检视他变了不少,人更显眉清目秀,虽安静,却有著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威严。
仍记恨当年被他瞧不起……如今,风水轮流转——这位凤家二少爷、锦荣绸布庄的凤大掌柜是特地来求他的吧……啧,他等人上门好些天了。
「怎麽,不会说话?」
「不是。我在想事情。」凤纾老实地说。
「想完了?」他挺有耐心,吃撑了跟这小子穷耗!
「还没想完……」凤纾质问:「是你跟我大哥赌博?」
「怎麽,你来兴师问罪?」
他摇头,「不是。」
「那麽是来谈判?」龙二请君入甕,就是要逼这小子出面跟他罗嗦!
「嗯。我很意外会是你。」他淡笑,很想念他。
龙二暗自冷笑,手头上握有凤家的产权地契,料想有钱的小子肯定想赎回。
表面上,他佯装不知地问:「你有何打算?」
「我想将你手中握有的地契都买回。」
龙二只手托腮,空腾的手剥了花生米来吃,暗忖有钱的小子自以为金钱可以买到一切,未免太天真。「凤二少,如果我不卖呢?」
凤纾直言不讳:「如果你不卖,我也没辙。但是你握有那些产权地契无用,不如让我买回,你也没损失。可以麽?」
他早已想好应对之策,旗下的事业,真正值钱的不是那些地契,而是地上物。兄长并没有输掉凤家的经济脉络,铺子店面再找就有,龙二空有绸布庄和分号的门面,伤不了他多少。
龙二冷嗤:「如果我连地契都不要呢,你刚才可有想过这一点?」扔了一颗花生入嘴里,他一派轻松无所谓的态度。
台上拉二胡的老头儿唱将了起来:「望天哪——」
凤纾不由得拧眉,赌场内的喧哗夹杂著小曲调……实在很吵。他提高音量说:「我请你去吃面。」
龙二怔忡了下,「现在?」
「嗯,走吧。」凤纾立起身,视线搜寻夥计的身影,扬手将人给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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