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雁亭说不出话,他全身都在发着抖,连牙齿也打着颤,如果不是龙锡十分了解他,还真会以为他是犯了羊癫疯之类的毛病。
「雁亭,别怕别怕,到底是怎么了?我在这里呢。」龙锡将爱人紧紧搂进怀中,不断伸手在他背上拍抚着,顺着左雁亭的目光,他看到了床上那个黑盒子。
身子一僵,他终于知道左雁亭在害怕什么了。心里涌上一股愧疚,他抱着左雁亭来到床上,在对方害怕到极点时,将那盒子拿起,一把扔出窗外。
「扑通」一声,盒子落水的声音清晰传来。然后龙锡抚摸着左雁亭的脸,喃喃道:「不怕了,你看,我把它扔出去了……扔出去了……」
左雁亭抖的厉害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他呆呆看着龙锡,忽然跪了下来,抓住他的衣襟放声哭道:「我以后不逃走了,不敢逃走了,你……你别再惩罚我,求求你,别再像那样惩罚我,你……你要是恨我,就……就把我五马分尸,就把我活活碾死,或者活埋了……要是……要是还不解恨,你就把我给千刀万剐……」
「放心,只要你不逃走,我就不会再做昨晚那样的事情,我会好好的疼你宠你爱你,我会一直一直的守在你身边。」龙锡连忙把他拉起搂进怀里,用轻柔的声音保证着,说了一遍又一遍,才总算让左雁亭安静下来。
「船靠岸了,在这里买些东西,大概辰时末会再开船。」龙锡将左雁亭放在床上,昨晚爱人昏迷过去后,他已经亲自给他清洗了身体,换过了所有的床单被褥。
左雁亭不语,他躺在枕上,或许是昨夜残酷的折磨,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萎靡。
龙锡爱怜的抚摸着他的脸,一边喃喃自语着:「雁亭,你真美,就算是普通的白布中衣,穿在你身上也这么美,你就是蓝颜祸水,让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也不想自拔。」
他的话让左雁亭真想大哭一场。心里一个劲儿的想着定是前世做了孽,今生才会被龙锡缠上。那么多的美人在他府里,他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却来说相貌普通的自己真美,这不是魔障了是什么?不是前世的宿孽又是什么?
「王爷,我端了清粥小菜过来,您和公子将就着用一些吧。」
锦娘端着一个大食盒走进来,看一眼床上的左雁亭,便把食盒放在床旁的桌上,亲自在床上放了一张炕桌,然后把两大碗梗米粥和四碟精致的小菜放在上面,柔声道:「这是在船上,诸多不便,爷和公子就凑合点吧。」
龙锡笑道:「出门在外,本该如此。别说得我在府里就铺张浪费似的,雁亭是最节俭的了。」
锦娘抿嘴一笑,便识趣的告退。这里左雁亭虽有些饿,但却没什么胃口。忽听岸上有人叫卖油条豆浆,他不由得向外看了一眼,只见窗外影影绰绰的似乎十分热闹,便淡淡道:「这里是码头吗?」
「自然是码头,不然船岂能靠上来。」龙锡走到他身边,微笑道:「可是不愿意吃清粥小菜?也是,我知道你喜欢吃那些油条煎饼果子之类的东西。嗯,你若肯让我抱着的话,我便和你一起上岸去凑凑热闹,如何?」
「不用了。」左雁亭淡淡答了一声,拿起筷子就默默低头吃起粥来。
龙锡见他都不夹菜,连忙自己夹了几样放到他碗里,一边小声道:「不去就不去嘛,也不用这样吧,难道连饭都不会吃了吗?不知道要就着小菜?」
左雁亭仍然沉默不语,龙锡给他夹的他也吃,但仍然不去夹碟子里的菜。只吃了半碗粥,就实在不想吃了。
龙锡叹了口气,叫锦娘进来把碗收了,他知道左雁亭心里是恼自己的,甚至不是恼,而是从心里起的恐惧和仇恨。
想到此处,就又有些后悔,暗道不该把事情做得太绝,如今左雁亭真的如此对他,他心里实在堵得难受。
可是不做得绝,他又怕左雁亭的记忆不够深刻,待过了几年,照旧给自己来这么一出。他从没想到爱人会聪明隐忍到这个地步,竟险些连自己都骗过了。若真还有下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这种好运仍然把他追回来。
第十章
见左雁亭没有什么精神的歪在床上,龙锡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对方,轻声道:「看会儿书吧,之前你不就说想看西山先生的诗集吗?我好不容易才淘来这本手写的,说是一字千金也不为过呢。」
左雁亭犹豫了一下,将书接过来。若是平时,能够得到这本前朝西山先生易卷的诗集,他只怕要激动的尖叫了。可如今,心里竟泛不起一丝波澜。他知道龙锡对自己的确好,但是经过了昨夜,他却再也无法,也不敢把对方当做自己的朋友。
默默翻开第一页,看到卷首夹着一张精致的书签,画着一支似龙形的树干上停着一只雁,上面一行小字:唯愿一生相依,永不言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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