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宫予墨最後长长叹了口气,拍拍秦风的肩膀,「我跟云轩分别的时候,我跟他说,给他一年的时间,取代谢帅现在的位置。」话应该还没说完,但宫予墨似乎不想再说什麽,只又拍了拍秦风的肩膀,「你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下了。」
可有些东西就如哽在喉咙里的刺,不拔出来就一直疼的你吃不好睡不好,坐立不安。
摇摇晃晃的马车依旧摇摇晃晃,只是坐在车里的主仆二人都没有欣赏一路风光的心情,宫予墨的风寒好些了,但仍旧整个人都恹恹的,进了马车就捂在被子里假寐。秦风在一边准备足够的温热的水以便予墨的需要──他的主子身体并不好,许是太娇贵了,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拖的时间比一般人长一些才能好全。
「水……」秦风正发呆的时候听到宫予墨的声音,连忙从暖炉便拿过放在那里取热的壶,给倒上杯送过去凑到予墨嘴边。宫予墨喝了两杯以後又躺下去,看著车顶发呆。
从前秦风是很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够登临绝顶俯瞰天下的,可现在看著宫予墨越靠近京城就越挣扎,看著他病怏怏的不如从前那般肆意洒脱,心下便觉得很不舒服,或者以前真是自己想的太少太简单了,能够站在最高峰的人肯定要舍弃很多东西,怎麽可能是他那个不愿意放弃什麽也不愿意争取什麽的主子呢?
「主子……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就说出来吧。」可是他也知道,宫予墨决定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止。
宫予墨扭头看了看他,笑道,「我没有什麽不舒服的,你呀……别一双眼老盯著我,别瞎操心。」
「我可没瞎操心。」秦风低声说道,「主子心里不舒服,我都看在眼里。」
「瞎说……」
「……是……属下越矩了。」
宫予墨叹口气,侧过身来看著他,无奈笑道,「你每次自称属下的时候……心里肯定不平静。」这跟著他的一个个,都学会拿捏他的软肋了似的,「秦风……我没事的,只是自寻烦恼,有些事明明就是死局我偏偏想要冠冕堂皇的走通,明晓得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去想。」
「主子……要是能说出来,总会觉得心里舒服些不是麽?」秦风坐过去,离宫予墨进一些,「还是主子也不能相信我?」
宫予墨乜著眼看著秦风,浅浅的水波凝固在那双微眯著的眸子里,许久才摇头笑道,「我还要你帮我……怎麽能不信你呢?」听到这话秦风才笑了起来,才觉得自己开朗了些,挺了挺背坐直了,「主子要我做什麽?」
秦风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若是丢到军队去跟著萧云轩的话,只怕会成为最杰出的将领,宫予墨垂著睫毛,想了想,才说,「秦风,你先听我说完,再决定也不迟……你跟了我那麽久,我不想瞒你也不想害你。」
「秦风……我想跟萧云轩在一起,就是一辈子都跟他作伴的那种。我想带著他离开皇宫,一辈子都不回去的那种。」
「我要你帮我夺取皇位,但是最终我会放弃皇位……也要放弃你……即便这样,你,还要忠於我麽?」
饶是秦风心有千回百转,也没想到宫予墨会这般开口。
只是从他记事起便只有宫予墨一个主子,宫予墨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折不扣的完成宫予墨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他都不会错过,他不明白自己的主子是何时做了这样有些骇人听闻的决定。如今横在他眼前的只有宫予墨那双可谓蛊惑人心的水眸。
那双褐色的,琉璃一般的眸子,一平如镜波澜不兴,明明眼神是浅淡的却还是叫人觉得里面仿佛一泽深不见底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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