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或有几个盒子还是砸到了肩膀手臂等处,竟也觉不出疼来,只觉得心底空荡荡的,仿佛是在做一场噩梦。自己就像一叶窄小扁舟,於狂风巨浪中浮浮沈沈,却连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老天都吝啬赐予。简若林想到大哥身故,想到和萧景默的恩断情绝,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独自一人,苦苦挣扎。
终於在一片喧闹推挤中,被搂进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抱著他的人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没事了、若林,我在这里。”
简若林先是一僵,随後便放软了身子,浑身无力一般地全靠在那人身上,一头扎进那人怀里,逃避外界的喧嚣谩骂,手臂悄无声息环上那人的腰。
来人正是萧景默,用强健的两臂将简若林环抱在怀中,隔离了推挤的人群,以身体为他圈出一方清静之地。听到管家说到留芳阁之事,萧景默心头刹那间只有一个念头:“他需要我!”一路狂奔而来,便在留芳阁门口看到了简若林被香粉盒子砸中额角的那一幕。
胸口一股凉意袭来,伴随而来的更深的,却是默然无声的伤痛。
萧景默心疼不已,只想狠狠搂紧他,又怕太过用力伤了他,只能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发顶,给予无声的安慰。
简若林房中,萧景默手捧一个药瓶,另一只手里捏著一块棉布,沾了瓶子里的药液以後,轻轻抹在简若林额角的伤口上。
本来简若林的肤色就偏於白皙,此刻额角处一抹鲜漓红痕,更映得红白分明。
那副白皙皮肤上沾染了嫣红血迹的画面,无端显示出一股凄厉和诡异来,竟然纠缠了萧景默整整一天一夜。不管是走路,舞剑,吃饭,甚至是睡觉,脑海里都是简若林那张苍白的脸,分明已经是支撑不住的孱弱模样,偏还要故作镇静坚强。
萧景默犹豫思考著要不要伸出援手──不是他心冷无情,而是他在简若林一事上,做尽努力也不能挽回分毫。灰心之际,突然留芳阁出事,简若林倍受打击,尽管再理智,心底深处也止不住会隐隐约约生出“将那人的羽翼折断,才方便将他禁锢怀中”的想法来。简若林所倚仗的,不过是简家的家业,要是、要是毁了留芳阁,简若林就是孤掌难鸣……那样骄傲的人,到时候能够依托的人,便只有自己!
这实在不能怪他,自小的环境,兄弟间明争暗斗,家族中暗潮汹涌,依旧是习惯使然,叫他第一反应,便是用那平日里在险恶中斡旋的伎俩和思维方式考虑问题。但是心底仍然有另外一个声音,若真毁了简若林,结果会怎麽样?
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萧景默忍不住暗骂自己的龌龊念头,待到夜间,循著以往熟悉的路子翻进简家院墙里,却看见简若林一袭单薄素衣,站在灵堂前喃喃自语。烛火摇曳,只映得简若林那张俊秀面孔影影绰绰,黑白阴影勾勒出那人清秀模样,头上两圈白纱,透出一圈粉红血色,直教人觉得从心底涌出一股怜惜来。
夜静静的,简若林的声音也轻轻的,哽咽著一缕缕地像青烟似的飘过。
“大哥,我做不来,真的做不来……你为什麽走得这样早,家里的担子这麽重,我想替你担著,可是却承担不起……我不知道该怎麽办、大哥,如果你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萧景默藏在桃花树干的阴影里,透过窗柩,看了简若林整夜。
天色微明,萧景默便如来时那样,悄无声息挪动身形遁去。
回到藏娇山庄时,已是天色大明,天空几只孤雁飞过,萧景默愣愣看了半晌,终於下定决心。无论简若林领不领这份情,他都要尽全力帮他!
留芳阁之於简若林是一种怎样的存在,萧景默再清楚不过,那麽温良柔顺的一个人,若只是为了萧景默的负心薄幸,断然不会使出那般心机和谋划。只有为了让留芳阁生存下去,为了维持父兄苦苦经营的家业,才会费尽心神,熬尽心血。
萧景默顿时唾弃自己先前曾有过的袖手旁观的想法,心底那股心疼越发明显起来。
怀中的碧玉簪子静静躺卧著,却被萧景默不断摸索的手指,摩擦出了些许温度。
萧景默想到那个夜晚,万家灯火之下,简若林美如画卷一般地脸,还有看著他时微带迷醉的眼神,他为他簪上桃木簪子,却又霸道地拿走了他原本用来束发的碧玉簪。他记得那人分明有些抗拒踌躇,但是最後却仍是温润一笑,由他而去。
那样美好清润的人……果然是自己太不知珍惜。
轻叹一口气,萧景默看著窗外,突然唤一声:“蔚!”
大白天的,却有一抹黑影轻巧地跃进来,跪在萧景默身前:“主子。”
“去查清楚,简家先前可有宿敌,简笙和简若析在生意上有否与人结仇;苏州城内除留芳阁以外的其它胭脂香粉铺子的名单和资料。”沈吟一会,萧景默才又补充道:“还有,留芳阁的香粉制作和售卖的运作流程,经了哪些人的手,以及阁中最近三个月内新进的仆役,是何来历,背景如何,全都给我查清楚。”
名叫“蔚”的黑衣男子是萧景默的贴身暗卫,此刻听了命令,也不追问主子为何追查,而是依言领命:“是!”待萧景默一挥手,便提身一纵,不见了形迹。
萧景默心中焦虑,也没办法安心呆在庄内等候消息,一整天端的是心神不宁。
婉贞知他心中所忧,少不得也要从旁开解几句。午饭时萧景默也无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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