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号那一天的晚修课,姜汶园在电话里听到姜建的陈述,冷静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
姜建回家发现了惨剧,因为人已经死了一整天了,叫来的救护车都不肯接。他只好直接联系了殡仪馆。
姜汶园下车,正好看到殡仪馆的人抬着白布担架从大门出来。他喉咙一紧,胃里翻江倒海,扶着铁门吐了个昏天暗地。直到喉咙发疼,冰凉的液体砸在脖子上,他才知道眼泪有掉下来。
他天真地以为自己会平静地面对她的死亡,在车上逼着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甚至幻想出了姜建所陈述的“在床上自杀”的场面。可是当他看到白布担架那一刻,还是没能控制住身体本能的反应。
殡仪馆的人干活手脚麻利,几乎一直沉默着,偶尔低声交谈,姜建一直忙着打电话。等车子走了,人散尽了,他从地上站起来才发觉腿麻得快要失去知觉。
他走进房子,姜建不知道在哪里忙着通知别人、跟殡仪馆商量各项事宜和办理死亡证明。
“卧室……”
他的腿往楼上走,正好遇到了一个拖着两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的女工在走廊上走动。
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女工在拖地,床上的寝具已经没有了——没有枕头被单,连床垫也没有,只有一副光秃秃的床板裸/露着。
房间里散发着洗涤剂的味道,是用得太多了,姜汶园可以想象到这冲鼻的香精味里夹杂着肉眼看不见的血腥气。他呼吸到肺部的空气也许隐藏着暗红,他的喉咙异动,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女工很年轻,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弯腰继续用吸水拖把打扫。
“是你妈妈吗?”
他张了张嘴,许久以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否回答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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