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祀正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刘贵妃的第二问又来了:“听说你前几天去了太子那里,人家还留你一起用的午膳?哼,你没空去见你大哥,倒是有空和别人一起好得蜜里调油!”
司空祀听这话来势汹汹,慌忙抬眼看向刘贵妃,一时心里没了主意。
原来在司空祀病中太子殿下不光是自己亲自来探望了一次,还多次遣太医来看诊医治,又不时派人送来各种贵重药材。司空祀知道皇父最看重太子,太子的一番举动拳拳爱弟之心甚虔,多次被皇父拿出来夸耀,说太子至诚至孝。司空祀心想自己若不回应,只怕要被皇父说自己目中无人,且不知兄弟之情君臣之义,于是司空祀在身体好转可以出门了的时候就专程去东宫答谢太子。当时太子言辞极为恳切,又提起他自己幼年早逝的母后,叫司空祀心有戚戚,情不自禁就多聊了几句,随后又禁不住太子的盛情挽留,加上当时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就留下一起吃了饭。
当时司空祀回去的路上就有些忐忑不安,他知道母妃虽然没有明言,但是她心里是一向把自己看做是她的私人物品,和太子还有其他的兄弟来往,仅限于看在皇父面子上的表面情分,心里只能向着她和她的宝贝亲儿子司空祈。
不过是一起吃了顿饭,母妃不会、、、
司空祀正在紧急寻找措辞,那边刘贵妃他辞滞色虚,无言以对,便愈发来了气,将手中拿着的手炉重重放在桌上,顿时听见里面的碳爆出 “荜拨” 一声,正如刘贵妃此时的面色。
刘贵妃鼻子里“哼”了一声,重重地说:“你倒会喜鹊儿捡着旺枝儿飞!你看着人家处处春风得意,就凫上水去(讨好)了,倒是忘记了自己的根本!”
这话说得太重了,司空祀再不想忤逆母妃,也不得不为自己分辩。
司空祀依膝跪下说:“母妃息怒。皇儿绝无此意,还望母妃体察。母妃请想,若是皇儿不去答谢太子,皇父知道了,皇儿自不消说,要被申饬一顿,说是不知感恩不知君臣之份,就是母妃,说不定也要捎带担着对皇儿教养失当的责任。皇儿宁可自己受罚,岂可让母妃为我受责?所以,皇儿才去的。去了,也不过说了几句闲话,并没有去刻意攀援太子。只是,皇儿当时是课后去的,本想着说两句客气话就走的,却又不巧恰逢是午膳的点儿,太子苦苦相留,皇儿实在难以推辞,才留下勉强吃了几口。”
刘贵妃不说话,只是盯着他,森冷的目光像鞭子一样缓缓扫过他的全身。
半响,刘贵妃才说:“这一节,就算了。还有些话本宫不得不叮嘱你,因为你小人儿很不知道好歹。你是本宫一手养大的,本宫倒是不承想以后要享你什么福,反而是处处为你打算。看你不讨你皇父的喜欢,本宫本来还想着叫你大哥多提携你一把的。你倒好,不识好人心,反而拿起乔来了!明天记得一定去啊,惹恼了你大哥,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到时候,可别怪本宫没有事先提醒你。”
司空祀只得再次请母妃息怒,并承诺说第二天必去。刘贵妃才说:“行了,本宫现在要歇息了,你自去吧。”
等司空祀走了之后,刘贵妃还在盯着灯花儿出神,她身旁的宫婢缪琳殷勤地为她拿来一件明黄地彩绣八团凤凰牡丹纹的锦缎长罩衫,柔声说道:“娘娘这会子还不安寝,就先披上件大衣服。”
这缪琳自小就服侍着刘贵妃,一向被视为心腹,有许多话刘贵妃不必说出,一个脸色一个眼神,缪琳自会领会,能办的自会去悄悄儿办了。
缪琳伸出手,搭在刘贵妃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捏了起来。
刘贵妃舒服地叹了口气,闭目享受了一会儿,才说:“才刚生了一场气,这会子捏捏倒舒服。小兔崽子,气死我了。”
缪琳低低地说:“娘娘且请珍重凤体。六殿下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他自然是喜欢和那些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亲近。等他年纪大些,知道厉害了,又有娘娘时时敲打提点着,自然会知道自己该站在那一边了。”
刘贵妃“哼”了一声说:“和那两个小崽子走得近,倒还是小事,究竟那两个,现在看来还成不了大气候。本宫气的是、、、”刘贵妃竖起两根手指示意(暗指太子)。
缪琳会意,也不说话,只是手下慢慢加了力道。
刘贵妃愤愤地说:“老六生病时,那边(暗指太子)倒是很热心,又遣太医来看又送东送西的,其实还不是做给万岁爷看的,好叫人都知道他对上孝敬君父,对下友爱兄弟。能花了几个钱,又叫他在人前露了脸了。瞧瞧,功夫都做在明面上了,偏生这小兔崽子眼皮子浅,偏偏就瞧上眼了,还以为人家真对他好呢。小兔崽子还特意去道谢,这不,说是还被留下一起用了膳的。瞧着这意思,未必然本宫辛辛苦苦养了一场的人被人家拉拢了去,到头来还要和本宫作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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